恶徒

作者:尼罗

  葛啸东早就发现他对军医很有好感,故而听到这话后心情不悦,竟像是喝了一坛老醋一般,恶狠狠的反问道:“怎么?想他了?”

  顾云章看了他这副嘴脸,毫不震动,连怕都不怕了。

  九死一生的经过了这一场折磨,他那颗小小心灵渐渐硬如铁石。他总觉得自己不能就这样白白受苦,不过在报仇之前,第一要务还是生存下来。

  所以他不动声色的转过身去,静悄悄的走开了。

  人命

  在顾云章的伤处痊愈后,葛啸东便命人将外间小床撤走,让顾云章搬回自己床上睡觉。

  半个多月没近顾云章的身,葛啸东骚动的百爪挠心,这时就不由分说的一把搂过顾云章乱摸起来。顾云章先是一怔,随即大叫一声,手舞足蹈的乱挣,拼了命的要往床尾爬。

  葛啸东知道他是怕了自己,心中反倒得意。招猫逗狗似的双手握住对方腰身,他笑嘻嘻的把人往自己怀里带:“喊什么?今晚我不和你干那事儿。你乖乖过来,让我瞧瞧你。”

  顾云章在极度的惊骇中僵硬了肢体,于葛啸东的怀抱中剧烈颤抖着。这反应引得葛啸东笑了起来,忍不住亲昵的将他转过来同自己面对相视,又探头过去亲了他的额头。

  他心里,此刻,实在是非常的喜爱顾云章;顾云章的身材相貌符合他对“美”的一切要求,几乎就是他心目中的绝色——可惜下面带了个把儿。

  想起那个“把儿”,葛啸东心中一动,当场伸手扯下了顾云章的裤子:“让我看看你的屁股。”

  顾云章那脸色都苍白了,要哭不哭的扁了扁嘴,他轻声哀求道:“团座,饶了我吧……”

  葛啸东“嗤”的笑出声来:“我只是看看,你这个小崽子想什么呢?一脑袋的不正经,我看你真是该揍了!”

  顾云章□,撅着屁股跪趴在床上。

  他很紧张,一张脸埋进松软的被子里,两只手也紧紧的攥成了拳头。葛啸东没注意他的状态,只在后方用双手扳开他那两瓣屁股,仔细看那入口。

  “血痂都掉光了。”他很满意的用指尖去捅那臀间密处:“疼不疼了?”

  然后他自己笑了,带着一点自嘲的欢喜:“我以为能捅个洞出来呢,结果还是这么紧紧的,下次怎么办?恐怕你又要受苦了!”

  他把顾云章扯起来揽进怀中,拥抱着侧身倒了下去:“不过你别怕,以后我一定小心一些。你这一养就是半个来月,可真是让人受不了!”

  顾云章闭上了眼睛。

  他起初听葛啸东保证“以后一定小心”,还以为对方是良心发现怜惜自己,然而事实证葛啸东所受不了的,乃是无人为他暖床泄欲而已。

  葛啸东在吹灯之后故伎重演,将顾云章压迫在身下狠狠过了一顿干瘾;又因顾云章尚未发育,下身光洁柔嫩,所以他在兴足之后翻身下来,伸手探过去摸摸索索,连揪带捏的戏耍。顾云章被他玩弄的下身疼痛,极力想要夹紧双腿;可他越是躲,葛啸东越觉有趣,益发要用手掌前后揉搓,又将手指缓缓捅入后 庭做那开辟动作。顾云章恐慌的气息紊乱、冷汗涔涔,直熬到半夜方得了清静。

  他不愿和葛啸东并肩共枕,偷偷的爬回到床尾自己被窝中。用手揉了揉下身胸口,他觉着疼痛稍缓一些了,刚要阖目睡觉,不想那边葛啸东哼哼着仰卧过来,两只大脚丫子习惯成自然的插进顾云章的被窝中,并且顺势就蹬在了顾云章那赤 裸着的胸前。

  葛啸东的脚很热,脚掌暖融融的贴在了顾云章的皮肉上,散发着一点香皂气息,倒不令人厌烦。顾云章惯于把这双脚当成暖炉,故而此刻就不假思索的将其抱进怀里,却是没有想到这脚的主人乃是万恶的葛啸东。

  顾云章梦见了军医,醒来后就很感怅然。

  军医这人来无影去无踪,先前没听人提起过他,后来也没再见过他的身影。他就像是从天而降一般,仿佛是专为救命而来的。

  顾云章的情感十分粗糙,笼统的只是感觉军医好。

  军医哪里都好——他那干净的军装,白皙的双手,圆圆的面庞,含笑的眼睛,温和的声音……全都好,没有一样不好!

  顾云章认为军医是天下最善良最美丽的人,相形之下,床上这位宽肩长腿大手大脚的葛啸东则是堪称不能入目。

  葛啸东那张面孔生的剑眉斜飞、眼神刚毅、鼻梁挺直如同希腊雕像,天然的带着一股子傲然之气;在顾云章的眼中,真是太丑了!

  翌日早晨,顾云章恢复职责,又跑到厨房搬运早饭去了。

  这厨房乃是葛宅勤务兵们聚会偷嘴的场所,顾云章接连着十多天没有来,闲人们略一打听,早清楚了其中缘由。如今见了他的面,就有那撩闲的小子向他挤眉弄眼的笑。

  他不理会,拎着食盒就要往外走,这时上次挨过他一擀面杖的大兵拦住他的去路,嬉皮笑脸的伸手摸了他的脸蛋:“哎,听说你让团座给开了?”

  顾云章绕开他继续走,而那大兵不识相,对着他的背影笑道:“你个装模作样的小浪兔子,这回屁股开花了吧?”

  顾云章依旧是默然无语,在身后一阵爆笑声中拎着食盒快步离了厨房。

  葛啸东早上食欲不振,听见顾云章把早饭摆在外间桌子上了,自己也懒得动身,只坐在窗前的椅子上翻阅一本旧小说。片刻后他发觉外面没了声音,走出去一瞧,只见饭菜都整齐摆放好了,顾云章却是不见踪影。

  顾云章从衣帽架上翻出了葛啸东的手枪。

  枪是老式的德国造大肚匣子,在此之前顾云章从未摸过这东西,但他见旁人用过——方法简单得很,他看一眼就记住了。

  他一边走一边低头将子弹上了膛,动作是出乎意料的熟练,不过他自己并未对此感到惊奇,仿佛这一切都理所当然。

  他很平静的回到了厨房门口,看见那个大兵站在灶台前,正端着一碗汤面条吸吸溜溜的大吃。

  他是这样的无声无息,以至于厨房众人根本就没有留意到他的到来。他在这彻底的忽视中异常镇定的抬起手,对准大兵的脑袋用力扣动了扳机!

  枪声突兀而清脆的响起,大兵的天灵盖横飞出去,脑浆也随之散溅开来。顾云章的右手虎口受了手枪的后坐力,竟是被震出了一道浅浅裂口。

  在一片惊惧的狂呼乱叫中,他拎着枪转过身去,一步一步的沿原路返回,心情愉快而沉稳的想道:“混蛋,让你欺负我,老子送你见阎王去!”

  这并不是顾云章第一次杀人——早在前几年,他曾因为争夺一片乞讨的地盘,毫不留情的用石头砸碎了一位叫花同伴的脑袋。

  那时他看起来还是个彻头彻尾的小童,却像个天生的刽子手一样,毫无愧疚的下手结束了一条性命。几年过去了,他历尽艰险长到现在,更是不会去在乎旁人的生死。在另一方面,他个子小力气也小,想要在争斗中取得胜利,就要下手够狠够准,争取把对方一击毙命!在之前的冷兵器时代,他的武器经常是石块木棒,这种装备显然对他不利;可如今手里有了枪,那情形就完全不一样了。

  顾云章早就知道手枪厉害,如今见自己一动手指便崩碎了敌人的头颅,就愈发爱上了手上这支沉甸甸蓝幽幽的家伙。料想葛啸东不会因为一个大兵宰了自己,他就拼着一顿狠揍,坦然自若的回了小院儿。

  在进院的一瞬间,他忽然心中一动,颇想进去直接毙掉葛啸东;但这念头也只是一闪而已——他其实很怕葛啸东,这时便有点不敢下手。

  葛啸东正坐在桌前吃饭,忽见顾云章进来了,就颇为不满的问道:“你刚才去哪里了?我允许你出门了吗?!”

  顾云章停在桌前,把手枪放在了桌面上:“团座,我杀人了。”

  葛啸东登时含着米饭一愣:“杀人?谁?”

  顾云章低着头,摆着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架势:“我不认识他,他总在厨房欺负我。”

  葛啸东还是没反应过来:“欺负你?”

  顾云章喃喃说道:“他扒我裤子,还骂我是浪兔子,我就对他开了枪。”

  葛啸东这回明白了,脑子里登时“嗡”的一声响。

  死掉个把勤务兵,对于葛啸东来讲,着实是算不得一回事。他去厨房看了一眼现场,而后转身回院,抓小鸡似的把顾云章捆起来吊在了树上。

  葛啸东算是受了刺激——他不是心疼勤务兵,他是没想到这样娇弱年少的顾云章,居然会如此心狠手辣!

  人如美玉,心如蛇蝎。表里不一到了这般程度,让葛啸东委实是接受不了!他拎着马鞭子上了场,也不斥骂,直接扬手一鞭甩过去,当场就抽碎了顾云章身上的薄棉袄。

  葛啸东这回下了狠手,把顾云章抽成了一个衣衫破碎的血葫芦。顾云章先还哭喊着辩解,后来见这一招并不奏效,就转而求饶,也不倔了,像小孩子那样张大嘴巴嚎啕不止。葛啸东心里本是恨极了他,可如今听他那哭声中一点大人气也没有,完全还是个小孩儿的发音,就心中一软,暗想云章还小呢,我何必要这样往死里打他?有话不能好好说么?

  思及至此,葛啸东停下马鞭子,不由得叹了口气。走上前去踩着矮凳,他把顾云章解下来拦腰抱起,又吩咐瑟缩在院角处的白喜臣道:“你把军医叫过来!”

  顾云章因祸得福,又见着了军医。

  这回他受的纯是皮肉伤,瞧着是血道子纵横交错遍布全身,其实并无一处重伤。那军医用镊子夹了个棉球,蘸着碘酒为他擦拭伤处,一边擦一边小声问道:“这怎么又挨上了打?你是不是淘气了?”

  顾云章不愿意讲述实情,就只龇牙咧嘴的吸冷气,不住喊疼。

  军医也知道他疼,可是无法,只得一边为他处理伤口,一边低声嘱咐道:“小老弟啊,你已然到了这个地步,就万事都忍耐一些,千万不能再任性了啊。团座既然喜欢你,你就更要做点好样子,过两年团座放你出来了,怎么着还不得给你个一官半职,那时候不就熬出头了?”

  他这话其实很有一点无可奈何的道理,顾云章听了,心中也不禁有所触动。

  军医将他后背前胸上几处严重伤口仔细包扎了,又给他吃了一粒消炎药片,而后就拎着药箱子告辞而走。顾云章从玻璃窗子向外望去,见年轻军医步伐轻快的穿过院子,冬日的阳光撒落下来,深浅线条就勾勒出了他那利落活泼的背影。

  顾云章杀人一事,最后就这样不了了之了。

  葛啸东一贯治军极严,从不放纵身边副官侍卫;今日对顾云章网开一面,乃是从军以来第一次破例。如今葛宅内外都知道顾云章杀人不偿命,故而勤务兵大师傅们个个悚然,再也不敢拿他取笑了。

  顾云章身上的伤口渐渐结痂,而军医在他身体无碍之后,再一次彻底失踪了。

  顾云章认为自己这件事做得很对,虽然挨了马鞭子,可也挨的很值。他受够了欺侮和奴役,葛啸东是个大人物,拿自己使唤取乐倒也罢了;下面那些阿猫阿狗也想踩到自己头上来——那可不行!

  不许骂人

  新年将至,葛啸东启程离开林安,回北平家中过年去了。

  临走时他只随身带了几名副官,要照惯例,也还该领上白喜臣的;不过今年与众不同,他把白喜臣留下来当狱卒,看守顾云章。

  其实他满可以把顾云章也塞进汽车里随行,不过出于某种模糊不明的顾虑,他总感觉顾云章不宜见人,尤其不宜见自己的家人,倒还是锁在院子里悄悄养着比较合适。

  白喜臣,作为一名青年小伙子,很爱出去瞧瞧都市的繁华热闹,可惜如今受了顾云章的拖累,失去了一次出远门的好机会。他心里很生气,除了一天两次进院巡视一番之外,平时从不主动和顾云章说话。而顾云章倒是满不在乎,乐得留在房内休养歇息。

  在初冬时节的鞭伤痊愈后,他很快就又被葛啸东强迫着做了那件事。葛啸东诚然是吸取了教训,用了许多唾液润滑,但是那东西的尺寸摆在那里,强行塞入顾云章体内时,还是把他折磨了个七死八活。他又痛又怕,扯着嗓子哀号,然而葛啸东却从这上面受到了一点小刺激,一下一下越发捅的深了。

  有二就有三,若干次进行下来,他那后面渐渐也被撑开了,不再裂伤渗血;可他心中的恐惧却是有增无减,后来竟到了一见葛啸东脱裤子,便要心悸出汗的程度。

  顾云章鸠占鹊巢,安安稳稳的在房内大睡了两天,这日到了大年三十,他也从厨房得到了两大盘饺子。新年这一套习俗,他全知道,可是一直颠沛流离无缘实践,今天总算是遂了心愿了。

  傍晚时分,白喜臣又过来巡逻,顾云章逮住了他,伸手想要一挂鞭炮。

  白喜臣不给他,理由是“万一崩着了你,我可没法子向团座交代”。

  顾云章悻悻的回到房内,总觉得既然有了饺子,就该再来一点鞭炮来配合。在房内翻箱倒柜的寻找了许久,他终于在抽屉内的一叠信笺下摸出了几个大子儿。

  穿好一身棉衣,他出门绕到房后,猴子似的爬墙出去,然后鬼鬼祟祟的穿过两重过道,末了再翻一次高墙,这才到了葛宅后身的小街上。

  他出来的有些晚了,小商小贩到了这般时候,都各自收摊回家去过除夕。他沿着大街向前走了片刻,只见满地彩纸垃圾,是洋洋喜气的遗迹;皱着眉头向前望去,他很扫兴的发现前途一片空荡,虽然天还亮着,可两旁的店铺却是全上了铺板,是死心塌地要关门的样子。

  这时后方忽然响起了爽朗的问候声:“哎?这不是……小顾吗?”

  顾云章立时回头望去,随即很惊喜的看到了军医。

  军医依旧是戎装打扮,脸蛋鼻尖都冻的通红,两只手也不晓得提了多少大包小裹,十个指头全勾着细带线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