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云章被他捣的肠子疼,下意识的就用双手推挡了他的胯骨腹部,处处阻拦着不让他尽兴;他急的猴子一般,尽力的只是乱捅,下面顶一下,上面的顾云章就蹙了眉头哼一声;如是顶了一顿,顾云章也就瘫软了,面庞胸口一阵阵的泛红,下身那东西也直撅撅的硌在两人之间。
待到顾云章心满意足了,便照例要把段提沙从身上赶下去。段提沙对此行径是敢怒不敢言,只好做出委屈面孔,紧搂着顾云章不肯下去,口中还说:“将军,我还能让你再舒服一次;你不要推我……”
顾云章被他压迫的几乎要闭过气去,要将他从身上掀下去,又没有那么大的力量;瞪着眼睛想对他发狠,可是看他苦着一张脸,样子可爱又可笑,自己也就狠不起来了。
“滚!”他轻声训斥道:“滚下去。”
段提沙伸手托起顾云章的后脑勺:“将军,你亲亲我,否则我就不滚下去。”说着不等顾云章回应,他撅着嘴巴凑了上来,十分热情的一口就堵了上去——一边亲吻,下身那里一边随之动作。顾云章觉着他那律动的快而有力,势头不善,刚要奋然起身之时,忽然见他面孔潮红着呻吟了一声,同时那身体也姿态僵硬的紧绷了,而一阵热流也就射进了体内。
顾云章不知道和他睡过多少次了,往常都没觉着有什么不妥,唯独今天,他感到了不痛快。
也说不出是什么原因,就是觉得不满。
段提沙察言观色,瞧出了异样,便放低身段前去哄他,像哄一位小娘子,又像在哄自己的祖宗,怜爱与惶恐都写在了脸上。
顾云章其实是不需要哄的。段提沙的恐慌态度让他略略觉得愉快了一点,于是他就提裤子下床,十分坚决的把这小子拽下来推出了房门。
顾云章的不快只持续到了傍晚时分。吃过炖母鸡白米饭后,他心情很不错的和邵光毅站在门前看夕阳,这时段提沙跑过来了,试试探探的走到顾云章身边——碰他一下,摸他一下,小心翼翼的撩拨。
顾云章在吃饱喝足的时候,内心往往会比较温暖充实。回头对着段提沙一笑,他很和蔼的说道:“你是不是又欺负比比了?”
段提沙知道这是邵光毅嚼了舌头,可是面不改色:“貌楚满脑子都是蠢主意,现在还想着要去泰北,我只是没有顺着他的心意说话罢了——这可不算是欺负!”
顾云章听了这番言论,把头又转向了前方,平静说道:“我的想法和比比是一样的,很蠢吗?”
段提沙登时做出一个张口结舌的表情:“什么?你——为什么要去泰北?我们在这里不是活得很好吗?”
顾云章很坦白的告诉他:“那里大概更好。”然后他转向段提沙又笑了一下:“以后有话,你直接来向我说,不要去闹比比,也不要挑唆下面的小兵。”
段提沙短暂的怕了一下,随即又恢复了常态,理直气壮的答道:“士兵不和他要好,那说明他有问题,不讨人喜欢。我才没有挑唆别人,他自己不如意,不该怪到我的头上。”说完这话他上前一步握住了顾云章的手:“我有话当然会向你说,我们两个是一家人啊。可是我没话说,我只是觉得泰北那地方没什么好的。现在政府军又不打我们,我们干嘛还要走?”
顾云章听他说到了“一家人”三个字,一颗心忽然柔软起来——可惜这段提沙毕竟是个异国小子,顾云章虽然也时时觉得他可爱,当他带兵出门时自己也会担心,可是总觉着双方之间隔了一层薄膜。
他对杜楚夫,也时常会有这种隔膜感觉,尽管杜楚夫是个好青年。
和邵光毅在一起,倒是真的亲密无间,只是那感情里面没有多少“爱”的成分。
段提沙见顾云章若有所思的望着自己,长久的不肯说话,就心思一动,硬把他从门前拉扯开来,向外走到了一处林地中央。
“将军!”段提沙见神见鬼的压低声音:“我和你说一件事情,你可不要以为我是搬弄是非啊。我是实话实说,你要是不愿信,那就当我是在放屁好啦。”
顾云章见他神情严肃,倒是起了兴趣:“说。”
段提沙,在做这件大事之前十分兴奋,故而后脊梁直冒汗——他早就看出自己和杜楚夫两人是不能在一处共存,迟早要做一个了断出来的!
“将军,你知道吗?貌楚和汉人军官的关系特别好,他当初从军的时候,就是想要做中国军队的军官。”
这个顾云章是知道的,杜楚夫的确是有当军官的理想。
段提沙瞄着顾云章的脸色继续说道:“自从咱们改了名号之后,汉人军官们都在背后骂你是叛徒,说你害得他们做不成党国军人,全变成了土匪马帮;貌楚和他们混在一起,也总是抱怨,说你让他没有前途啦!”
顾云章听了这话,脸上神色微微起了变化:“还有呢?”
段提沙扭头四顾了一番,将声音愈发低成了耳语:“还有……貌楚未必是真的要去泰北,我这边派人打听了,都说他和汉人军官商量着,要在去泰北的路上转向南邦,起兵把你送给总指挥部,来换个机会让他们重新归队。”
顾云章垂下眼帘沉吟片刻,忽然抬眼望着段提沙问道:“这么大的事情,你怎么才来告诉我?”
段提沙红着脸答道:“平时只有邵副官他们说我的,哪有我说他们的份儿?再说我也不知道你会不会信我的话——不过你放心,我又不傻,我一直派人盯着他们呢!”
顾云章继续问道:“那你有什么主意呢?”
段提沙一挑眉毛,毫不犹豫的咬牙切齿道:“干掉貌楚!”
顾云章很淡然的又问:“那若是干不掉,又该怎么办?”
段提沙当即拍胸膛保证:“将军,你放心,我的人多!”
顾云章思索了片刻,后来似笑非笑的挥挥手:“好,我知道了,先不要轻举妄动,你回去吧。”
段提沙仔细观察着顾云章的面目详情——然而却是什么也没看出来。
顾云章是一如既往的阴恻恻,喜怒不形于色。
“那我走了。”段提沙有点失望:“将军,我是一定忠于你的,你如果下令,我会为你赴汤蹈火。”
顾云章这回微笑了,又挥了挥手:“我知道,你走吧。”
段提沙凑上前去亲了他一口,这才恋恋不舍的转身离去了。
顾云章原地站着没动,颇为玩味的望着段提沙的背影。
“你的人多。”他在心中默默的想:“你的人,到底多到了什么程度?”
忠臣
顾云章回了房,独自坐在床边,沉沉的思索了心事。邵光毅看了他这模样,倒是很识相的一声不吭,只在他身边轻轻坐下了。
两个人下意识的就握了手。
顾云章低头捏弄着邵光毅的手指——邵光毅本来是一个青年汉子的身量,手指也是长而有力,骨节分明,看着倒是让人觉出了一点儿安全感。
段提沙方才在树林中对他说的那番话,他是信也不信。
他信部下军官对自己有怨言,也信杜楚夫埋怨自己断送了他的前途;可是不信那黑小子会真的对自己起杀心;他信段提沙衷心爱戴自己,也信段提沙真肯去动手杀掉杜楚夫;可是不信这猴子过几年后大权在握了,还能一如往昔的这样恭敬着自己。
把杜楚夫和段提沙摆在一起,顾云章自信治得住杜楚夫。
至于段提沙——那家伙的性情就像海长山那么爽朗讨喜,手段就像顾云章那么阴狠恶毒;脾气好起来,真像轮小太阳那么明媚和暖,可是一旦翻脸了……
顾云章忽然发现,自己好像从没见过段提沙动怒。
顾云章和邵光毅手拉着手,后来两人的手心都汗津津了,就自动的分开来,一起在裤子上蹭了一下汗水。
顾云章扭头看了他一眼,随即抬手揽住他的肩膀。邵光毅顺势靠了过去——那样子绝谈不上小鸟依人,瞧着倒像是一对难兄难弟。
顾云章一直觉得邵光毅可怜,也知道除了自己之外,全世界都拿他当个怪物和笑柄来看。邵光毅是孤独的,他也是孤独的,所以他就用另一只手抚摸了对方的头发和面颊,又轻轻的拍了他的后背手臂。
邵光毅很平静的承受着他的抚摸,后来轻声说道:“军座啊,我这辈子也没个伴儿,就只有一个你。等你百年了,我也不能独活,咱俩葬一个坑里吧。”
顾云章没想到他会突然说出这话来,愣了一下才答道:“你陪我死?”
这事儿是邵光毅思谋已久的,早下定了决心,这时就淡然答道:“是。”
顾云章眨巴眨巴眼睛,又低头用手揉了揉眼角:“行啊,那到时要挖个大点儿的坑,我这辈子活的不容易,入土了总得躺的舒服点,你可别挤我。”
邵光毅虚心领教了:“嗯,好,到时候我靠边躺着,一定挤不到你。”
顾云章沉默下来,片刻后问道:“那你要是死在我头里了,那怎么办?”
邵光毅微微的吁了一口气:“人死万事空,那就随便埋了烧了吧。我是不指望着你给我找墓地。”
顾云章“嘿”的笑了一声,轻飘飘的说了一句:“我很会挖墓坑的,你要是死在我头里了,我给你操办后事。”
这两人在房内你一句我一句的聊了许久,那话题是越说越邪门儿,后来本人都觉出异常了,这才收了声音,各自洗漱了上床睡觉。
顾云章躺在床上,心里郁郁葱葱的生长着一丛野草,凌乱如麻。
一山不能容二虎,段提沙固然难搞,杜楚夫也不是个吃素的。这两个小子斗在一起,自己这边虽然是凭着蛮力一直在强行压制,可眼看着就要压不住了!
等这一对小子决出了胜负,那接下来的队伍中,依旧是一山不能容二虎——那时候,其中一只老虎就是自己了!
顾云章爱段提沙胜过杜楚夫,可是他知道自己很快就不是段提沙的对手了,所以决定支持杜楚夫。
他也不是要把段提沙斩草除根,只是希望暂时将其打压下去,然后自己这方迅速转移去泰北一带。
到时段提沙要是愿意跟着自己,那自然是最好;如果他不服气,要带人出去独立单干,那也随他去。顾云章活了三四十年,难得能遇到这么个真心善待自己的猴子,所以将心比心,也希望段提沙能够好好的过活下去。
翌日清晨,顾云章和邵光毅在房内对坐着吃早饭,同时派小兵去把杜楚夫找过来。
小兵领命出门,不一会儿就回来了,说杜长官刚起床,随后就到。
顾云章知道杜楚夫最近比较闲,年轻人爱睡个懒觉,也就没当回事。吃饱喝足后他见杜楚夫依然未至,不禁就有些来气,暗想这家伙是要向我摆架子了么?
随即他心里又一别扭,怀疑其实段提沙说的都对,杜楚夫是真对自己有大意见,如今心怀鬼胎,不敢来了!
这想法让他顿时坐立不安起来;邵光毅看他行为异常,就出言询问;而他先是不理,踌躇半晌后才下令指使他道:“小邵,你出去把卫队召集过来——不要集合,就让他们在这附近晃荡着。”
邵光毅一听这话,立刻严肃了面容:“军座,你这是——”
顾云章懒得和他解释其中缘由,只不耐烦的挥了挥手,示意他快去。邵光毅见状,只得一头冲出门外。而顾云章见邵光毅离去后,便连忙掀起衬衫下摆,将子弹带匆忙贴肉缠好,然后把常用的手枪掖在靠窗的竹床枕下,又将一支卡宾枪倚着墙壁放在床脚处。轻手轻脚的推开后窗,他探头向外望去,见外面一片长草葱茏,十分寂静,就把几枚手榴弹整齐放在窗台上,用一件脏衣服仔细盖好。
坐回朝门的桌前,他给自己倒了一杯温茶,没滋没味的喝了一口——有心去把段提沙叫过来,可是现在摸不清头脑,又不敢妄自行动。
如此等待了片刻,邵光毅气喘吁吁的回了来,看那神情,显然是圆满完成了任务。顾云章坐在桌旁没有动,端着茶杯眼望了门外,口中低声说道:“小邵,放机灵点儿,一旦有变,要跟上我。”
邵光毅的脸上褪了血色:“军座……有变?”
顾云章垂下眼帘,因为自己都是一头雾水,所以更觉得没有必要和邵光毅多说,只又嘱咐了一句:“别管那么多,跟着我就是!”
邵光毅试探着问了一句:“是不是……杜楚夫?”
顾云章这回抬起了头:“你这是从哪里听来的话?”
邵光毅和他是一党的,当即实话实说:“风言风语,也没有来源。”
顾云章把头低了回去,专心致志的看那杯中几片沉浮茶叶:“那你相信吗?”
邵光毅很干脆的摇了头:“我看杜楚夫不是那种人。”
顾云章没摇头,也没点头,只扭过头去,“噗”的一声吐出了口中一点茶叶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