粗壮的身躯压在自己的身体上,带着酒精臭味的气息划过自己的脖子,粗糙的手残暴地蹂躏着自己柔嫩的皮肤。
"你们看,她身体真瘦小啊。"
"浑身上下都是白色的。"
"这世界上还有金色头发的女人啊,会不会是染的?"
她恶心得哭了出来,拼命地呜咽着,"我不会放过你们,我一定要杀了你们。"
而他们笑着,狰狞的面孔显得更加恐怖,"不用麻烦,我们爽完就让你解脱。"
"如果你们被士兵发现,一定会受到法老的惩罚,被秃鹫咬啮而死,永远不能拥有来世!"她用着古埃及人最恐惧的话语诅咒着他们。
"外国婊子!"压在她身上的男人重重地给了她一个巴掌,打得她立刻嘴角裂开,脸也跟着侧了过去,摔碰在地上,额头被砂石划出一个小小口子,"这兵荒马乱的年代!士兵都在南部打仗,死了你这么一个丫头根本没有人在……"
"意"字还没有说出来,忽然艾薇只觉得脸侧一凉,随即只听到噗的一声,自己眼前的沙地上骤然染上了赤红的颜色。她一惊,转回头去,大汉还压在自己身上,而刚才与自己叫嚣的头却滚落到了一边,保持着刚才的神情,仿佛还没意识到身体已经离开了自己。
剩下的几个人一看,纷纷抽出刀来,指向来人。艾薇被眼前没了头的大汉压着,他不停喷涌出来的血涂满了她洁白的裙子,喷溅到她的脸上,让她几乎窒息。她没有办法移动半分,也没有力气推开他。她只能无助地听着混乱的厮杀声、刀剑声渐渐消失。
这场争斗,似乎只是单方面的屠杀而已。
无头大汉终于被人从她的身上拎开了。她木然地看着眼前拿着弯刀的陌生人。
微挑的眉头下是微挑的单眼皮,凝黑色的双眸好像溪水里捞出的石子。此人梳着短发,头发呈深灰色,整齐地卷曲在金绿色的发带之上,身穿的白色长衣上面绘制着浅棕的花纹,与略发古铜的肌肤搭配得相得益彰。
这个人长得好漂亮,就是这个"漂亮的女孩子"救了自己吗?艾薇看着这人手中染满血的弯刀,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这人有些轻蔑地一笑,"哼,连句谢谢都没有吗?"
这人的声音有点低,听起来有些中性的感觉,而带着异国口音的埃及语听起来却格外有韵味。这人见艾薇脸上还带着泪痕,对自己的话毫无反应,便又是一笑,不置可否地弯下腰,拾起地上大汉的衣角用力地擦起了刀。艾薇挣扎地想要站起身,但是刚才用力的挣扎用光了她最后的力气,还没直起腰,就又一下子坐回了地上。
"女子"抬眼看了她一下,一边仔细检查着自己的刀,一边漫不经心地说:"劝你快离开这里吧。西岸不安全,若不是碰到我,说不定你早被人吃光抹净尸骨不留。"语毕,"女子"收起了弯刀,却又出言讽刺,"不过你现在这样子,真是堪比妖魔,估计就算别人看到你也不敢把你怎么样。"
艾薇低头看看自己,确实狼狈,白色的裙子几乎被染成了黑红色,满手都是血,估计脸和脖子也好不到哪里去。突然发自内心地想要呕吐出来,但是自到达了冬的家里,一直折腾到现在,她什么也没吃,于是强烈的吐意就变成了一阵阵莫名的干呕。那个"女子"也没有什么不快的神情,只是自若地站起来,翻着那些尸体的口袋。"女子"似乎对钱不感兴趣,只是在看到镶有宝石的戒指或者首饰的时候会停一下多看一眼。但最后,"女子"似乎也无趣地放弃了。
"什么都没有嘛。""女子"一边这样说着一边看向艾薇,"你没事的话,我走了啊。"
艾薇终于停止了身体里不住的颤抖,她深深吸气,强迫自己不去看地上七零八落的肉块,抬眼看向那女子,"可以借你的刀用下吗?"
"啊?""女子"愣了一下,但是却也爽快地将刀抽出来递回给了她,"那些人都死啦,他们也没得逞,你不要自寻短见啊,我不会拦你,但是我也懒得再擦……刀……"
话没说完,就见艾薇抓住自己头发的发尾,一刀,金色的长发就整齐地被割断了下来。金色的光芒随着下沉的夕阳,隐入了西岸无尽的地平线里。
她将自己的金发扔在大汉的尸体上,坦然地将刀递回给"女子","到了下个村落再染了它。"
女子愣了一下,随即笑了起来,笑得连眼泪都快流出来一般,"女子"接过刀,看向一脸血污却倔强异常的外国少女,"你真是个有趣的女孩子,真不枉我救了你。""女子"向半坐在地上的艾薇伸出手,美丽的脸庞在夕阳下显得有些耀眼,"我叫那萨尔。"
艾薇亦看回"她",嘴角勾起没有弧度的笑意。时间仿佛回到了起点,而不管怎样努力,都无法到达期待的终点。找到冬,回到未来,不管接下来要吃多少苦,受到多少折磨。
她将手伸回去,回握住那萨尔骨节分明的手,"奈菲尔塔利。"
"哦?王后的名字。"那萨尔挑起眉毛,一用力,艾薇就被拽了起来,"你要去哪儿?我日行一善,带你去了。"想了想,"她"又补充了一句,"南部在打仗,西岸很乱。"
艾薇摇摇头。她熟悉这个国度的每个重要城市,她认识黄金宫殿里的每个主人。埃及这样大,但是却不再有任何一个地方属于自己,自己也已经不再属于任何一个地方。
"我没有地方可去。"她晃了晃自己金色的短发,乍一看好像未成年的少女,"你要去哪里我便跟着你,到时随便路过什么小镇把我留在那里就可以了。"
那萨尔又是一笑,"不如和我一起去代尔麦地那吧。"
"代尔麦地那?"
"法老新建的工匠村,为艾薇公主修建陵墓的,正缺人得厉害。你到那里做几个月工,赚些钱。我看你现在的样子估计也是身无分文吧。""她"的笑里有些嘲讽的意味。艾薇不喜欢"她"讥诮的笑容,但是她却知道那萨尔是在帮自己。而对她而言,只从刚才那一句话里,她已判断出自己回来的时刻果然是接续着艾薇公主的死的。南部的战乱也说明,拉美西斯果然依照着自己的计划继续攻打古实了。心里因为他实现了自己的计划而感到释怀,同时却又因为此举证实了冬的说法而令她感到难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