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代商人间商业机构最发达者,为徽州商人,在明末“彼此间发展了汇兑业务的汇票制度”《明清时代商人及商业资本》,页66~68。为山西商人,其经营情形,见于沈思孝之《晋录》,为研究中国近代商业者所必窥。其原文如下:平阳、泽、潞豪商大贾甲天下,非数十万不称富,其居室之法善也。其人以行止相高。其合伙而商者,多曰伙计。一人出本,众伙共而商之,虽不誓,无私藏。祖父或以子母息匄贷于人而道亡,贷者业舍之数十年矣,子孙生而有知,更焦劳强作,以还其贷。则他大有居积者,争欲得斯人以为伙计,谓其不忘死肯背生也。则斯人输少息于前,而获大利于后。故有本无本者,咸得以为生。且富者蓄藏不于家,而尽散之为伙计。估人产者,但数其伙计若干,则数十百万产可屈指矣。所以富者不能遽贫,贫者可以立富,其居室善而行止胜也摘录于多数著作,如《明清时代商人及商业资本》,页27;《山西商人の研究》,页266~267……以上两处商人,因其资金较流通,故持各处商业之牛耳。但其进步之处,仍系相对的,即较各处资金全不流动之情况为活跃。其与现代化商业组织相比,则甚瞠乎其后。徽商之汇兑,仍赖现银出入,而非彼方存款,此方转借,尤未增加资金之数额。其得汇兑便利者为徽商,亦即一极小之乡里圈。山西商人确可将通常储存不动之资金活用。前述沈思孝之观察,恐仍有溢誉之处。然即使其所称全部确实,其能树立信用,利用富者款项以经商者,全赖个人操守及道德观念,此不能有普遍效力,亦不能与现代资本主义国家以民法及公司法之作保障者相提并论。沈文之更可注意者,则放债者为巨富,借款营利者为小规模之客商。其资本仍为化整为零,不能聚集高度发挥其运用。因其缺乏庞大商业之组织,业务不能专门化,亦不能以巨额之商业资本为担保,引诱其他有居积者继续投资,并遂行大规模之信用借贷,亦即无法扩充银行业务(山西钱庄,实为票行,偏重于中国传统之汇兑业务,而不能发展为现代性之银行)。各小规模之客商,则既无力亦无意于其营业之现代化。诸如贷款与生产者以促进其制造,设立通信机构,组织定期船舶之经常航行,保障旅途安全,均非此等小规模客商之所能计及。巨商大贾则在此落后之商业组织中,愈能利用其政治特权,在短期内获大利。两者均与资本主义“萌芽”之趋向相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