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门被打开了,房间内只有一张大床。
深蓝色的落地窗帘,拉了一半。窗外的半轮月亮,照耀着皎洁的光芒。
床上躺着戴着氧气罩的男人,心电仪放在一旁的桌子上,而它一跳一跳的心电图,代表着他正残喘的活着。虽然生命,都开始有了糜烂的气息。
因为知道死亡是怎么样的一种味道,才会知道这是怎么一种气息。
钱依依站在房门口,忽然有些犹豫不前。
而她的手,还握着门把手,突然之间用了力。眼眶里什么东西,正在慢慢涌现,如同潮水一般,涌现又褪去,这样反复。
席耀司抬头,瞧见了房间里躺着的男人,房间里只开了一盏壁灯,有些暗。虽然没有瞧清楚男人的长相,但是还是一眼就认出来了。
的确是耿叔!躺在床上的人,正是耿叔!
只是,当年佩姨遭到枪杀死去,耿叔为什么还活着留下来了?噢!应该是耿叔带着她逃跑了,为了保护她!应该是这样!
钱依依走到了病床前,低下头望着病床上的男人。
而他的容颜,已经随着时间以及病痛的磨砺,变得苍老又苍老,几乎都找不到当年的影子了。只有眉宇之间那点霸气,还残留着点当年的英勇以及果敢。
时间流逝,带走了太多东西了。
席耀司走到了病床前,同样低下头,望着病床上的男人,脑子里在瞬间闪过无数问号,终于轻声说道,“耿叔他怎么了?”
“植物人!之前被人打得头破血流,之后就昏迷不醒!已经……已经很多年了……”她的语气淡淡的,听不出一点波涛。щωψ∩īυβЬ,η
可是就是让人感觉压抑,一种说不出来的感觉。
“恩!”他没有再多说些什么,只是伸手搂住了她的肩膀。
钱依依试图想要去握自己父亲的手,更甚至想要去抚摸一下他那张苍老的脸。而他们父女之间,是否也错过了太多的东西,没有理清楚。
当年,为什么父亲要丢下妈妈独自逃走?
为什么那个神秘的叔叔,将他们带去了意大利?又为什么,她多次询问那个神秘的叔叔,他却只是说事过境迁不想提起。
后来,那个名叫司徒宿哲的男人去世了。
意大利黑道被称为“教父”的男人去世了,之后由他的养子,也就是司徒皇从他的手上接下了这一重任。竟然在那个少年的带领下,组织走向了更为强大的时刻。
“黑道之王”司徒皇,皇殿下……
房间内,安静得仿佛无人。
可是躺在病床上的男人,却是忽然呼吸困难。氧气罩下的嘴,张合着,用力得呼吸着,可是他的样子,让人感觉难受。瞬间之后,又是恢复了顺畅。
竟然只是,虚惊一场。
钱依依朝前走了一步,突然俯下身,将脸凑近。而她望着眼前离自己那样近的容颜,眼前的男人,是她在这个世上唯一的亲人啊!
难道她真得有那么恨他吗?难道她真得无法原谅他吗?是因为什么?
想到小时侯,总是无法与他相见,那种难过的日子,那么多那么多。他答应陪她过生日,却又反悔。妈妈说他买了礼物送给她,可是她知道,他没有。
因为,那是妈妈事先买好的。她在前一天,在衣橱里早就看见了。
天知道,她是多么渴望,他们一家人能够齐乐融融地在一起。而她却只是名义上拥有完美家庭的幸福小孩,可是她的家里永远只有妈妈,只是妈妈!
爸爸呢?只是一个谜!永远也不清楚!
想到这一切,想到她这十几年来所经历的一切,想到自己这一场荒唐的报仇。她咬着唇,不想哭泣,但是眼泪,就这样控制不住地流了下来。
“爸——爸——”颤抖着声音,哽咽到不行,终于呢喃地喊出了这两个字。泪水更是肆意流下,止也止不住。
那些泪水,落在了男人的脸上。
而他的眼眶,竟然也突然流下了泪水。
她不想哭,她更不想让自己变得这么软弱。可是她真得忍不住……
席耀司看见她的泪水,在黑暗中,像是璀璨的琉璃落下,心里忽然一紧。
他们之间,相差的十一年里,究竟错过了些什么?
如果,如果没有这一切,他们应该会比较好过,他们应该会比较幸福。而他呢?他是否还拥有和她在一起的机会?他是否是她未来的归属?
想到这里,他忽然感到身体有些痛。
相同的骨髓,在这个世界上真得能够找到吗?他不想死!他并不害怕死亡,可是他舍不得离开这个世界,因为他舍不得离开她!
就在这个时候,心电图突然发出“嘀——”一声。
钱依依慌张地扭过头,望着心电仪。而那些一上一下的线,最后慢慢得恢复到一条直线,终究趋于平静。
直到……直到再也没有起伏……
病床上的男人,仍旧闭着眼睛,但是他的嘴,再也没有张合着想要呼吸。
钱依依伸手捂住了自己的嘴,望着自己的父亲。终于看见了他的眼角,流淌而下的泪水痕迹。而她的泪水蔓延得彻底,全部落下。
爸爸……
为什么……爸爸……我只是太爱你……
我只是太爱你……所以才会那么恨你那么恨你……
席耀司伸出手,将她搂近了自己怀里。而他心里面忽然有了决定:不管如何,都要试一试!都要寻找骨髓!因为他想要活下来!
这样才能……保护她……看完记得:方便下次看,或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