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色的瓷娃娃上裂缝不断向四周蔓延,牛骨刺下的瓷娃娃脆弱不堪,大胡子的笑声回荡在天空之中。但在那张得意的脸下,袁凤却平静如常。
“碎咯!”大胡子带着笑意高声喊道,牛骨刺往更深处再扎了一寸,瓷娃娃上的裂缝顿时向周围扩散了不少。一个洞眼出现在了瓷娃娃上,风似乎更大了,但黑夜中我们所有人眼中的红光却越来越亮,像是即将释放的炸弹,大胡子也慢慢感觉到了一些不对劲之处,笑声渐渐消失,想拔出牛骨刺。可整根牛骨刺就像是被吸住了一般定在了瓷娃娃上,拔不出来,无论使多大的劲都拔不出来。
“怎么回事……”大胡子嚣张得意的脸上涌出的是畏惧和惊慌。
“如你所期望的,你想将瓷娃娃打碎,我就随了你的心愿。但瓷娃娃碎裂的后果,也需要你来承担。”袁凤话音刚落。瓷娃娃彻底破碎,强盛的红光几乎照亮了我们头顶的天空,首当其冲的大胡子,脸色惊变,高喊起来:“不,不,红色的光……那里面是什么?什么东西!”
天空已经变成了艳红色,好似被血过一般。
我用手遮住了眼睛,但强光还是映进了我的眼中,勉强睁开眼睛,看见袁凤踏着红光而来,长发翻飞,面如冰霜,气如天妖!
撇开多年后袁凤跟着我干的那么多惊天动地的大事,单是当年我们刚认识那会儿从敌人变成朋友的经历,就经常被胖子当做故事给后辈吹嘘。而他在日后对后辈们说的最多的一句话是:“这个女人,有的时候清纯如隔壁邻居家漂亮的少女,但有的时候却惊艳如妖。在她的身上你总能看见两种气质,如雪亦如血。”
红光消失,大胡子除了那件破破烂烂的衣服外,竟然什么都没留下。
“死了?”我看着地上散落的瓷娃娃碎片问道。
“不然呢?”她点点头道,接着气质一变,竟然转头间对我露出了一个好看的笑容。我撤去土墙,虽然对袁凤这种明显的前后矛盾感觉惊讶,可眼下也不是说这些的时候,得赶快带老爹和薛阿姨离开。我忍着痛,刚要将父亲从地上背起来。前方出去的铁门忽然震动起来,不仅是铁门就连地面甚至是散落在泥土上的灰尘都在跳动。
瓷娃娃的碎块也在土地上“砰砰”直跳,我慌张地看了看四周,周遭的气息一直在变化,好像有什么东西在靠近。
“巴小山!”就在此时,我听见身后传来的怒吼,猛然回头,竟看见查崴追到了此地。
“查崴!”
“查老大!”
我和袁凤几乎是同时喊出了声。查崴踏风而来,每走一步周围的气就抖动一下,大地,吹过的风,铁门甚至是空气里的水分和树木都在震动。
“你想干什么?”我扶着父亲往后退了几步。
“袁凤,你果然不出我所料,敢叛变我!找死是吗?”查崴看起来已经怒气攻心,愤怒到了极点。
“查老大。人各有志,你既然无心救我哥哥,那就只能我自己来了。今日你若是能放我们走,这份恩情我不会忘记的。”袁凤尽量解释,说实在的,此刻查崴释放出来的气很强,别说我现在处于受伤的状态,就算没有受伤和他交手也不一定能在王牌缺失的情况下战胜他。看着他因为愤怒而释放出的气。我有种在面对一头怪物的感觉。
“放你们走?做梦吗?”狂暴的风向四周吹起,我身后的铁门发出“咔咔……”的响声,最后整个铁门扭曲并且被狂暴的风吹上了天空,那扇巨大的铁门在空中飞旋,如同风里的一片树叶。我们几个正面撞上的气更猛烈数倍,如果不是我造出来的土墙挡住了大量的风暴,或许我们几个也早就被吹上天了。但纵然如此,情况依然危险,土墙下方开始出现一大片裂缝,感觉整个地面都要被掀翻了似的。
我不得不放下父亲,站在土墙后面,咬着牙说道:“欺人太甚了,他娘的。”
“我们这样下去肯定走不了,我进组这么多年还是第一次看见查老大发这么大的火,我们可能都要死在这里了!”袁凤高声冲我喊道。
“死?”我看了看躺在地上还在昏睡中的父亲和薛阿姨,养儿防老,无论如何我都不会让父亲死在这里。抬起头看着袁凤道:“我会拖住查崴,你带着我父亲和阿姨走,胖子那里你只要把人交出去就能带回你哥哥。”
“你想干什么?你不是查老大对手的!查老大发起火来,夏副所长都要给面子,喂……”然而袁凤的话还没说完,我却已经走了出去,迎着风一只手抓着土墙,慢慢地挪移脚步往前走,一边走一边喊道:“查崴,你想杀的人是我吧,那就冲我一个人来。”
“巴小山!”查崴看见我果然面色再变,狂风之中好似幻化出无数的拳头,又像是演化出无数的刀剑,我站在迷蒙的天空中,双眼看见的只有风沙,即便不闭上眼睛也能感觉到查崴释放的可怕气息。像是一头已经张开嘴巴即将吞噬我的怪物……
当我们接受这一切。当我们展开双臂,当我们准备好了去面对死亡或者是那些比死亡更可怕的事物时,我们就会变的无所畏惧!
深呼吸,冷风如同刀子一般灌入我的胸口中。耳边传来孩子般低声的吟唱。
“你破坏了我的计划,引沙老的人来杀我,让我在夏所长面前丢进颜面,更让我的野心破碎。今日。纵然我逃不出沙老的追杀也一定要让你付出代价!你还想带走你的家人?可笑!今天,你们都要死在这里,碾死你如同碾死一只蚂蚁!”他的咆哮,带着对我深沉的仇恨,而我却置若罔闻,因为听不见,因为耳边全是那些悦耳的歌声,因为感觉到了某种东西的存在。
“害怕吗?小子。”我听见耳边传来声音,如过去那样的幻听,就在耳边,音绕不绝。
“你是谁?”我开口问。
“我们不是已经见过面了吗?”他笑着回答。
“可我不知道你是谁,我知道你一直存在……”我轻声回答。这个声音让我想起了年幼时候的田野,想起了坐在田野边的那个老人,但我想不起他的脸,那一片依然是空白的。只是越是去思索就越是难以记住。
“睁开眼睛。”他忽然冲我喊道。
“我准备闭上眼睛迎接死亡。因为今天无论如何我都没办法脱身,何必要去看呢?不如就在这片黑暗中,在梦境里消亡。”
“没出息,谁说你会死在这里?”他的口气里充满了愤怒,但这股愤怒却让人安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