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用得还相当不讲究,瓶子盖子都散着。
孙问渠本来今天就挺郁闷,现在一看这堆东西,顿时感觉极度不爽,瞪着看了半天,最后把架子直接拆了下来,连架子带那些瓶瓶罐罐一块儿扔到了楼下的垃圾堆里。
折腾了半天,等他躺到床上的时候,连再看一眼时间的机会都没有,眼睛一闭就睡着了。
平时他不太做梦,日有所思才夜有所梦,呆山里每天什么也不想,看看山,瞅瞅土,做梦的素材都攒不出来。
不过今天他做梦了。
老爸来了。
跑。
前女友来了。
跑。
儿子来了。
跑。
还有李博文带着不知道哪儿来的女人在他床上翻滚,在他衣柜里翻滚,在他浴室里翻滚……他一怒之下冲上前去把这俩撵得满屋子跑。
反正一夜兵荒马乱的尽跑了。
醒过来的时候老有种头天去挖土了的错觉,但梦里的内容却并不太清晰,只记得最后一个场景是他一拉开冰箱门,方驰团冰箱里冲他轻蔑地一笑:“爸爸。”
睡到自然醒的希望泡汤了。
虽然现在没有早起的脚步声,没有打招呼聊天的声音,没有笑着打鸣儿的鸡,也没有人来敲他的门……孙问渠躺床上瞪着天花板发了会儿呆,起身进了厨房,拉开了冰箱门。
还好,里面只有马亮给他买的几瓶酸奶。
他拿了一瓶出来喝了,味道不错,就是口感有些奇怪,里面有一粒粒跟果肉似的玩意儿,拿到眼前看了看,芦荟的。
喝完酸奶,他穿着睡衣屋里屋外地转了几圈,又打开了电视,最后站到了窗边。
突然觉得有点儿闲得慌。
只不过三年而已,他已经忘了自己三年前的生活到底是什么样的,每天这日子到底是怎么混的了。
在山里这三年,虽然每天也就无所事事地在工程部和工地之间来回转悠,饿了吃困了睡,闲着没事儿就上山里转转,找个土堆坐下盯几小时树。
但却不像现在这样没着没落的。
大概是因为有个盼头?盼着三年过了就自由了。
现在倒是自由了,可接下去该干嘛?
拿过手机看了看电话本里的联系人,一个个都是他朋友,但现在没有谁能勾起他打个电话过去说话的*。
不过正想扔下手机的时候,手机响了。
李博文的电话。
孙问渠皱皱眉接起了电话。
“哟?我以为你这个时间接不了电话呢!”李博文在电话里喊了一声。
“早起了。”孙问渠拉开窗帘靠窗站着。
“晚上我去接你,”李博文说,“桌我都订好了啊。”
“都谁?”孙问渠问。
“还能有谁啊,就那帮人呗,早就等着你出来了,本来说就上我这儿来,不过还是觉得不能随便,得给你好好接风洗尘……”李博文说。
“这话说的,不知道的以为我蹲了三年呢。”孙问渠啧了一声。
“跟蹲三年也没什么区别了,”李博文笑着说,“你这号码还继续用吧?我还跟他们说先别打你电话呢,怕是老爷子拿着。”
“拿回来了,”孙问渠说,想到昨天那些衣服和没用完的洗浴用品,“你还有什么东西要我带给你么?”
“带给我什么?”李博文愣了愣,停了两秒又笑了起来,“不用了,扔了吧。”
“哦。”孙问渠应了一声。
“我跟你说,我要不是经常过去看看,”李博文有些不爽地说,“马亮不定把你那套房子弄成什么样呢。”
“哦。”孙问渠没说别的。
“那……”李博文似乎有些尴尬,“我下午过去接你的时候给你电话吧。”
“嗯。”孙问渠又应了一声。
“那就这么着。”李博文把电话挂了。
孙问渠换了衣服出去打算吃个早点,结果从出门起手机就一直在响,有男有女,全是以前的朋友,问回来了啊怎么样然后说要聚。
估计都是李博文通知的。
他进山多久,这些人就有多久没联系。
当初被老爸扔进山里的时候被强行没收了电话,张经理给了他一个小灵通还是什么本地通的,离开了工地所在的那个镇子就没信号,还不如挖土的那些工人了。
他不靠电话本能记得号码的只有马亮。
不过马亮不知道用什么招把他被没收的手机弄了回来之后,他没让马亮把里面的联系人发给他,他那会儿跟老爹较劲的热情被穷乡僻壤给点燃了。
来山里就来山里。
三年就三年。
不联系朋友就不联系。
还能闲死在这儿么。
小区对面吃个早点一个来回接这十来个电话,把他因为李博文有点儿不太爽的心情挽救了回来。
同时被挽救回来的还有他之前有些发空的状态,这些熟悉的人,熟悉的声音,熟悉的说话方式,让他很快找回了以前的感觉。
虽然这些人没一个交心的朋友,但无所谓,对于孙问渠来说,这只是回归他习惯了的生活而已。
晚上安排了饭局,还都是几年没见的,孙问渠对着镜子研究了一下自己的形象,决定打个电话把孙嘉月介绍的那个发型师叫过来弄弄头发。
名片扔桌上一直没看,这会儿拿起来准备打电话的时候才看到这发型师居然不叫什么tonykevin也不叫r……
叫小叽。
女的?
“小鸡吗?”孙问渠电话打过去的时候怎么都觉得有点儿别扭,有种对方一开口会是咯咯叫的错觉。
“是,请问您哪位?”小叽是个男的,声音挺阳刚,跟叽也不挨着。
“你电话是孙嘉月给我的……”孙问渠说。
“嘉月姐的朋友啊?您怎么称呼?”小叽马上说,听语气跟孙嘉月挺熟。
“孙问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