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
梁小桃家楼下的油条其实也说不上有多好,油条嘛,炸得好都差不多,但方驰经常让梁小桃帮他带油条。
炸油条的那个老头儿,长得特像他爷爷,说话笑起来都像。
方驰趴到桌上,拿着笔一下下往自己鼻尖上敲着,是想老头儿老太太了,想回乡下了。
孙问渠睡到下午才起床,还是马亮到他家门外了给他打电话才把他给叫醒的,起来的时候感觉都快饿吐了。
“你,”马亮指指他,“明天去,去我那儿。”
“干嘛?”孙问渠提提睡裤,脑子里还有点儿迷糊。
“干活!”马亮提高声音吼了一声,又上对着他身上噼里啪啦地一通拍,“你自己看,看看,你现在这德……性!屎一样!”
“这么英俊的屎……”孙问渠笑着往浴室走过去。
“闭嘴!”马亮又吼了一声。
孙问渠这才感觉出了马亮是在生气。
“干嘛啊?”他转脸看着马亮。
马亮没说话,就瞪着他。
孙问渠被他瞪得有些不自在,转身进了浴室。
洗了澡出来,马亮还瞪着他,只是换成了坐在沙发上瞪。
孙问渠跟他对瞪了一会儿,马亮点了根烟叼着,没有收回目光的意思。
“我,”孙问渠指了指自己,一字一顿地说,“不,做,陶。”
“那你做,做什么,”马亮说,“不做陶,做牛,做马,做什,什么都行,你总得做,做一个。”
“我还没想好。”孙问渠抱着胳膊往墙上一靠。
“想,想他妈快三,三十年了,”马亮指着他,“死之前能,能给自己想出棺材什么,样,就算你能,能耐。”
“你今儿过来找我就为这个?”孙问渠笑了笑。
“我就路过,想找,找你吃饭,来着。”马亮很无奈地叹了口气。
“吃啊,不过咱不出去吃了,”孙问渠拿过手机看了看时间,“过会儿吧,等放学了,我让方驰过来做饭,在家吃。”
“方驰?”马亮有些吃惊。
“嗯,就我那个儿子,”孙问渠说,“从我这儿借了十万,签了个卖身契。”
“喜儿和黄,世仁啊?”马亮还在吃惊。
“哪儿跟哪儿啊!”孙问渠乐了,“就是给我做饭收拾屋子什么的,我替天行道为民除害教育祖国的花骨嘟呢。”
“得了吧,”马亮摇摇头,“有病,你是看,看上花骨嘟了。”
“没!”孙问渠蹦了一下,边乐边说,“真没,这小子太那什么了,连笑都不会,每次看见他我都觉得我是不是对他做了什么伤天害理的事。”
“做,做饭的时候给你下,下点儿泻药。”马亮说。
“不至于,不过他做饭也不怎么样,”孙问渠往他身边一倒,“我主要是今天不想出门,咱俩晚上就跟家喝酒聊天儿吧。”
方驰和许舟几个人站在学校门口,对面是六班的人,不过跟昨天不同,昨天是偷袭,今天这么面对面站着,而且他不是一个人,没有人敢过来。
手机一直在响,这是孙问渠打过来的第三个电话了,他都没有接。
“求你了,不接电话就关机,”许舟在旁边有些受不了,“吵死了。”
“走吧,”方驰把手机放进兜里,“今儿你带我一段吧,梁小桃不回家。”
“你不是以腿丈量世界的么,”许舟笑了起来,拍拍电瓶车后座,“上来。”
孙问渠第六个电话打进来的时候,方驰接了起来。
“怎么不接电话。”孙问渠挺不满地问。
“有事儿?”方驰说。
“嘿?”孙问渠说,“罢工啊?”
“嗯。”方驰应了一声。
“不是吧,我就摔了一个碗,又没摔你,也没摔你的碗,”孙问渠很不能理解,“至于么你?”
“至于,”方驰缩在许舟身后避着风小声说,“打你的事儿我正式向你道歉,我就是想说……你要是不解气揍我一顿也行,但你别……”
“……我今天有客人,过来帮做个饭呗,”孙问渠想了想,“我给你和黄总画了幅画。”
“画了画?”方驰有些意外,孙问渠字写得好,还会画画?
水墨画?
水墨画的黄总和铲屎官?
“要不要啊,要就过来拿。”孙问渠说。
“我想在那个合同上加一条,”方驰说,“你同意,我就过去,不同意就算了。”
“怎么,我不同意你就不干了?”孙问渠声音一下就不怎么愉快了,“你胆儿挺肥啊。”
“不肥,”方驰很坚定地说,“要不就答应,要不就随便你吧,要打要骂要整还是怎么着随便你,我都认。”
孙问渠那边没了声音,过了一会儿才说了一句:“要加什么,说来我听听。”
“你那些视具体情况增加,得跟我商量,不能想一招是一招的,我又不是跟你过家家。”方驰皱着眉说。
“就这?”孙问渠乐了,“行行行,加这条没问题。”
“你说的。”方驰又确认了一次,孙问渠这忽冷忽热忽急忽慢忽闪忽闪的性格他实在没底。
“我说的,算数,”孙问渠说,“行了过来吧,过来看看你和你的猫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