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问的是哪个?”孙问渠说。
“有几个啊?”方驰声音一下提高了不少。
小子让他这一嗓子吓得扭头就跑开了好几步,孙问渠靠在石头上笑得停不下来。
“算了不问了,”方驰喊完了又有些不好意思,坐到他旁边,“老男人,情史比较复杂也正常。”
孙问渠一听顿时笑得都咳嗽了,坐起来从他背后搂住他:“哎,方小驰。”
“嗯?”方驰偏了偏头。
“你介意这个?”孙问渠手绕到前面,在他胸口上轻轻划着。
“其实也不介意,”方驰想了想,“这个没法介意,真介意这个我只能去找个更小的小孩儿。”
“那你刚那样?”孙问渠笑了笑。
“我哪样了,”方驰揉揉鼻子,“我就问问,随便问问,你不说也没什么,反正现在你跟我在一块儿。”
“这话我爱听,”孙问渠在他脖子上亲了一口,“其实也没什么不能说的。”
方驰转过头看着他。
“前男友不多,两三个吧,”孙问渠靠回石头上,枕着胳膊,“时间都不长,一两年算长的了,我大多数时候就一个人。”
“为什么?”方驰问。
“谈恋爱挺累的。”孙问渠说。
“你已经懒到恋爱都懒得谈了啊?”方驰感叹了一句。
孙问渠眯缝着眼笑了:“你挺可爱的。”
“我也不想知道别人的,”方驰说,“我就想知道那个小前男友,为什么你跟他分了?”
“不是我跟他分,”孙问渠仰了仰头,“是他跟我分的,也没什么为什么,前路漫漫看不到头,也没个亮,觉得自己扛不到最后早早退了的多的是。”
方驰沉默着。
“好多年以前的事儿了,”孙问渠看着他,“那会儿我就跟亮子说,小孩儿不能碰,太没定性,不定什么时候就跑了。”
“那为什么,”方驰把他裤子上蹭的灰拍掉,“又跟我……”
“这事儿没法说为什么,”孙问渠垂手从地上捡了块小石头抛着,“不过你不太一样。”
“嗯?”方驰马上转脸看着他。
“你来给方影借钱的时候,”孙问渠笑笑,“我就觉得,哎,这小孩儿还挺能扛事儿,会翻墙会卸窗还能扛事儿,愣兮兮的,不错。”
“翻墙和拆窗户能不裹一块儿说么?”方驰叹了口气。
“不能。”孙问渠笑着说。
方驰看着他没出声,过了挺长时间才说了一句:“我不会那样的,我是说……我不会……突然跑了,我说喜欢你,是想好了才说的。”
“我知道。”孙问渠说。
“我不会跑的。”方驰又说。
“嗯。”孙问渠看着他点了点头。
方驰似乎不知道该说什么了,沉默了好一会儿才又开口:“那你今天生气了没有啊?”
“没。”孙问渠说,
“你八段锦哪儿学的啊?”方驰又问。
孙问渠愣了愣,笑了:“李博文他爸那儿学的,李叔跟我爸一样,都喜欢这些,琴棋书画花鸟鱼虫,他儿子不陪他玩,他就找我。”
“难怪他那么整你。”方驰啧了一声。
“气死他得了,”孙问渠笑得很愉快,“我这阵儿是太忙,要不我还得上他家去晃。”
“你这才是小孩儿。”方驰低头过去在他嘴角亲了亲。
孙问渠跑步的路程不长,基本就是跑到小溪这儿,活动一下,然后绕一圈从林子另一边跑回村里。
方驰陪着他跑了一圈,一直盯着他脚下。
“这路我天天跑,不会扭脚了,别盯着了,”孙问渠说,“都快让你盯顺拐了。”
方驰嘿嘿笑了两声。
“你同学快到了吧?”孙问渠掏出手机看了看时间。
“嗯,差不多了,”方驰点头,“一会儿咱俩再去趟江老头儿家,我奶奶让去拿两条鱼。”
“中午他们都在家里吃吗?”孙问渠问。
“应该是,他们想烧烤,中午太热了也没法去,只能下午晚上,”方驰说完又转头问,“你中午是不想下来吃了吗?”
“这么了解我,”孙问渠捡了块石头往前扔出去,小子叫着追了出去,“我就在屋里吃了,这今天要把图画完,亮子叔叔这两天要给我送土过来,我得开工做陶了。”
“哦。”方驰点点头。
许舟他们一帮人是十一点多到的,方驰在路口站着,班车开过来的时候窗口那儿好几个脑袋伸在外头冲他笑。
“车上的人让你们吵死了吧。”方驰说。
“我们才被吵死了,三只鸡一只鸭俩孩子,一路都没闭过嘴,”许舟乐呵呵地说,说完又一拍他肩膀,“我们来啦!”
“……欢迎。”方驰说了一句,往后看了看,看到了跟在一帮人最后的肖一鸣。
他有些吃惊地发现,就这么两天没见,肖一鸣的脸就瘦下去了一圈,看上去也没什么精神。
“哎方驰,”梁小桃鼻尖上顶着汗珠冲他喊,“你爷爷家够住吗?我们是不是要找旅店啊?”
“没旅店,”方驰领着他们往村口走,又扭头数了数,一共七个人,“差不多能住下,打地铺呗。”
“屋里有空调吗?”林薇拿着把小扇子边扇边问。
“没。”方驰看了她一眼,他挺烦林薇的,但林薇还偏偏总跟他们这帮人混在一块儿。
“没空调不得热死啊。”林薇撅了撅嘴。
“那你站这儿。”方驰说。
“干嘛?”林薇问。
“一小时以后有班车,六块钱拉你回去。”方驰说。
“哎!”林薇喊了起来,“方驰你真讨厌!”
“没空调也热不到哪儿去的,”梁小桃说,“山里多凉快啊,我觉得有个小电扇就差不多了。”
方驰带着这几个兴奋得像是刚刑满释放重获新生的同学回到家里的时候,爷爷已经在厨房做着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