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銘什么都没说,直接把电话挂了。
助理已经被他辞退了,俞銘只能自己动手把被罩拆下来拿去洗。结果宾馆的洗衣房突然锁门了,问前台服务,说是洗涤设备出了故障。
无奈之下,俞銘只好自己动手洗。
这一折腾就折腾到了半夜一点多,躺下不到两个小时,他就被电话叫醒了。
“五点钟开拍,赶紧去片场准备吧。”
俞銘急忙起床,收拾收拾下了楼。结果等了半个多钟头,都没有发现剧组其他人下来。
有个保安晃悠到他身边,问:“你是跟他们一个组的么?”
俞銘点点头。
“剧组的车已经开走了。”保安说。
俞銘纳闷,“什么时候开走的?”
“三点半。”
俞銘一看表,都已经快四点半了,剧组的车根本没有等他就开走了。
因为这里离片场不远,路段偏僻出租车又少,所以俞銘没有打车,一路飞奔到了片场,到那之后整个人都快累瘫了。
结果,摄影棚的门市锁着的。
俞銘呆愣愣地看着空无一人的片场,任由一颗颗大汗珠子成串地往下滴答。
他明白,自己被耍了。
没有任何烦躁或是气恼的情绪,俞銘就那么若无其事地坐在外面背台词。等了两个多小时,摄制组的几个工作人员才陆陆续续赶到。
搭建布景的时候,场务朝俞銘说:“来得那么早别干坐着啊,搭把手啊!”
俞銘放下台本就去帮忙,结果这一帮就是两个多小时。就来剧组里最美地位的勤杂工,都敢踩在他的头上,对他指东道西。
上午十点,俞銘的镜头才正式开拍。
这是一部烂俗的古装戏,俞銘饰演一位不受宠的皇子,在剧里面受尽欺凌。
俞銘本以为自己会被导演刁难,没想到这个镜头拍摄得很顺利。
而且导演对俞銘赞不绝口,“你今天的状态很不错。”
俞銘终于松了一口气。
“所以我和制片人商量了一下,决定临时给你加一组镜头。”导演说。
这部电视剧的制片人,出品人和男主角都是一个人——孙穆。
孙穆前几年一直不温不火,近两年靠出卖“括约肌”成功上位。
俞銘的黑帖十条有九条都是他发的,两个人并无交集,孙穆甚至连夏弘威是谁都不知道,就是单纯地看不惯俞銘那副得瑟样儿。一听说俞銘后台倒了,马上撺掇导演把他招进组。
这一切俞銘都不知情,听说要加镜头,二话不说就去补妆了。
加的镜头也是烂俗桥段,古装戏必备戏码——打板子。
俞銘屁股上垫了三层海绵,侍卫手里的棍子也是泡沫做的。基本上所有的音效都在后期添加,俞銘只要演出痛苦的表情就可以了。
随着导演的一声开始,俞銘被两个人按在了木凳上。
接着棍子就砸了下来,由于垫得太厚实,俞銘感觉不灵敏,导致惨叫的节奏和棍子砸下来的节奏完全不一致。
“咔!”导演果然喊停。
俞銘屁股上的垫子又被撤掉一层,感觉灵敏一些,但是表情依旧不到位。
这次没用导演喊NG,俞銘自己就主动叫停,朝场务说:“要不用真棍子把,稍微有点儿痛感,我能更快进入状态。”
于是,泡沫棍子换成了真棍子。
导演特意吩咐那些扮演侍卫的演员,“要高抬轻落,听到没?”
两个侍卫答应得挺痛快,但是“行刑”的时候依旧没轻没重。有几下打得很重,有几下有很轻,导致俞銘的整段表演极不顺畅。
“咔!”
导演还算和气地朝俞銘说:“你的状态不稳定,时好时坏,自己控制一下。”
于是,俞銘扭头朝两个侍卫说:“你们使劲打吧,不用管我。”
两个侍卫仿佛就在等这句话,刚一开始就抡起棍子兴冲冲地抽打起来。
虽然垫着两层垫子,俞銘还是感觉到了强烈的钝痛,脸上的痛苦表情已经没有多少装的成分在里面了。
但是导演还是喊了NG.“你这不行啊,你这表情看着太不自然。”扭头问制片人,“你觉得呢?”
孙穆只是笑,不说话。
俞銘一看到他的笑,心里隐约明白了什么。但没有叫苦也没有为自己辩解,依旧按照导演的要求整理衣服重新来。
这次示威下手更狠,俞銘也演得相当卖力,但还是被NG了。
导演气急败坏的,“你脸上的表情能再生动一点儿么?你现在给我的感觉就是可以忍住的那种疼,没有达到痛苦不堪的状态。”
整个片场的气氛都变得特别急躁,俞銘已经听到了周围人的牢骚。
于是,他二话没说,又把屁股上的海绵垫子撤下一层。
这次再挨打,俞銘脑门儿上的青筋都暴起了,整张脸显得异常扭曲。如果不是真疼,恐怕这种状态也就只有他室友能演绎出来。
一棍子又一棍子,导演的表情一直很满意,结果临近最后几秒,眉毛突然又皱了起来。
“咔!”
所有人都不明白问题出在哪,导演也是沉默了半天才开口。
“脸上的妆有点儿花了,化妆师再给他补补。”
俞銘起身等着化妆师补妆。结果化妆师却说:“你坐下,太高了我够不着。”
俞銘刚坐下去就倒吸了一口凉气,为了方便化妆师,他只能“虚坐”着,两条腿像扎马步一样,只有太累撑不住才把屁股贴上去。
结果,眼看着就要化完了,突然有个人一脚踹飞了他屁股底下的椅子。俞銘瞬间摔了一个大屁墩儿,当时疼得头晕目眩的。
撤他椅子的认识孙穆的助理,口气异常狂妄。
“这是男主角的椅子,你有什么资格坐?”
孙穆轻咳一声,不痛不痒的口吻朝助理呵斥道:“胡说什么呢?这的椅子、凳子有没有标记姓名,谁做不一样啊?”
于是,又把椅子给俞銘搬了回去,一把将他按在上面。
“坐吧!”
换做一般人,这会儿早就被逼得嚎啕大哭了。
但是俞銘面若冰霜,一丁点儿的表情变化都没有,就那么淡定地坐在椅子上。甚至看都没有看孙穆一眼,完全将他的挑衅视为空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