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上中天,夜静幽然。
“什么事?”站在院中,冥夜看着满脸正色的黎川问道。
“你刚才在做什么?”黎川盯着冥夜上上下下不停的打量。
冥夜听言愣了愣后一下就笑了出来,双手抱胸看着黎川道:“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这么小气的东海海王,跟你结拜二十年,我还是第一次看见,手劲大了点,你当你三岁小孩子。”黎川也双手抱胸看着冥夜。
冥夜听黎川说的直接,当下就笑了:“我是故意的,那又怎么样?不就是捏碎了一杖戒指,不高兴就毁了。”
一对,什么一对,还龙凤戒,哼。
“那是别人的东西。”
“那又如何?什么别人,我的人自然戴我的东西。”理直气壮。
黎川听言深深的看了冥夜一眼:“你在吃醋?”
“黎川,你眼睛有问题。”冥夜一下就笑了。
“不用反驳,反正我不吃醋,我也不看着幕星戴别的男人送的戒指就发火。”瞪了笑的妖魅的冥夜一眼,黎川缓缓的道:“先提醒你一句,别到最后无法收拾的时候,才知道自己是不是在吃醋,那时候就晚了。”说罢,居然扔下冥夜自个就走了。
看着黎川的背影消失在夜里,冥夜缓缓收敛了脸上的淡笑,回过身看着那关闭的房门,眼波流转,黑如深潭,不知其想。
夜色迷蒙。
屋子里,幕星遥望着星空,无意识的抚摸着左手的手指,那里曾经戴着那杖戒指,那杖陪伴了她三年的戒指。
当年桃花树下,那人温润如玉笑如春风,款款低语道:“我先定下了,你跑不了了,这辈子定要做我的妻子。”
微风吹过,满天桃花飘舞,相握的双手温暖入心。
“等你长大了,我们就成亲,到那时我带着你纵马江湖,笑傲天下,做一对神仙眷侣。”浅浅细语,许下了自己最向往的未来。
眉眼中闪过深深的温柔,凝望苍穹的双眸不在铁血冷酷,而是从来不见的温情,那眼中的柔软融化了整个冰雪。
风乍起,窗外树声婆娑。
幕星骤然一惊,柔和的双眼瞬间清醒,漆黑的苍穹里那有那温润的脸,那有那两小无猜时。
拳头紧紧的握起,柔和的双眼覆盖上铁血的冷酷,往事不可追,今时今日时不我与,冰冷的脸上杀气一闪,幕星突然起身,袖袍一挥唰的吹灭了灯烛,不一刻,一道黑影如电一般射出。
穿街走巷,熟络之极。
而在她的身后,另一道黑影如影随形,紧紧的跟在身后。
眉间微皱,幕星斜眼扫了眼身后紧紧跟随的身影,该人并不避忌他在跟踪她,追踪的大大方方,几乎就要赶上来与她并驾齐驱了,除了那个冥夜还会有谁。
暗暗的哼了一声,在你海上由你称霸,现在是在陆地上,这里,是她幕星的天下。
身形连闪,幕星几个扭身扎进了茫茫的黑巷,身后的冥夜立刻跟上。
月上中空,夜已深沉,空空的街道上一个人也没有,只有两道影子一闪而过,要是现在有人看见,几可以为自己遇见了鬼神。
一个脚步站定,冥夜看着眼前黑漆漆的巷子,没有声音,没有气息,什么也没有,嘴角缓缓的勾勒起一丝苦笑,居然把幕星给跟丢了,这么多年,在他冥夜手下这是第一个跟丢了的人。
看来真正是强龙压不了地头蛇,何况幕星还不是小蛇,揉了揉眉头,转身,只有先回驿站了。
星光洒下,隔壁巷子慢慢转出一人,正是幕星,扫了眼冥夜离开的身影,幕星冷哼一声,转过身就朝另一方奔去。
枫城鲁大铁匠铺。
此时,整个枫城的人都睡了,唯独这鲁大铁匠铺还热火朝天,人声鼎沸,因为这段时间有太多的海盗头子进入韩昭,该城的父母官为防出大问题,在加订了一百把大刀,此时他们正在连夜赶工,那大大敞开的店面,在静寂的夜里分外独特。
一身黑衣的幕星看着眼前热火朝天的局面,缓步走了进去。
“客人你打什么……嗯,这么晚了,你……”柜台上正在搬挪刀具的掌柜看见幕星进来,习惯性的开口招揽生意,话至一半才陡然想起此时已经深夜。
“我要一把冰刀。”幕星看着眼前一脸憨厚的中年人,沉声缓缓的道。
“一把冰刀?”掌柜本来眯着的眼陡然睁大,那眼中的震惊几乎扭曲了他的脸。
“冰刀,有……有……客人,快,请进,我们里面商量尺寸。”一瞬间的震惊后,掌柜的立刻恢复了憨厚的神情,笑眯眯的邀请幕星,只是那伸出去的手无法控制的在发抖。
幕星点了点头,面无表情的朝里间走去。
铁匠铺后院一栋独立的院房,相对喧闹的前院,这里相当的寂静,几乎连风刮过的声音都能够听见,院房内此时立了三个人。
一个憨厚老实满脸笑容,正是那鲁大铁匠铺的掌柜,一个折扇轻摇已经年过半百却一副风流书生摸样,还有一个一脸冰冷,看上去像个石头,三个人围绕着居中的幕星而立,面上客气,眼中却是神光内藏。
“请问客人要打一把什么样的冰刀?”掌柜的定定盯着幕星。
幕星没有说话,只是以指尖沾茶水,在桌子上缓缓的勾勒起来,一团火焰上一把悬空的利刀,利刀尖上一轮皓圆的明月。
“啪。”一声轻响,幕星图案才勾勒完,那一直自喻老风流的中年男子手一颤,手中的折扇直直落在地上,而他边上的两人,脸上齐齐变色,定定的盯着幕星整个人都开始发抖。
“我要一把冰月刀。”冷冷的话语飘下,幕星伸手一把撕开脸上的人皮面具,露出真面目。
“少……”
“少当……”
“少当家……”
震惊,不敢置信,狂喜,瞬间有如光影一般在三人脸上不断的变换,那种山穷水尽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的绝大惊喜,让三个加起来快到两甲子的中年人顷刻之间泪流满面。
无法相信,那个最先死去的少当家居然还在,无法置信,以为冰家已经到了绝地的当口,又滋生这么一强烈的希望,若不是那冰焰悬月图案,他们几乎会以为这只是一个相像的人,冰舞月还在,冰家没有绝,冰家还有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