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西局,乔雨润也很安分,说是最近一直关在房间里,很少出门。
得知了这两人动向,三公才放心让太史阑出门,一行人怕浩浩荡荡引人注目,当即由太史阑带着自己护卫先潜行而出,上府兵分批再出城保护。
一路出城,按照龙朝指示的方向向前走,梅山离昭阳城五十里外,以冬季开满梅花闻名,前往梅山有两条路,一条是大路,但是路远,一条是小路,路近,但是要费些周折。
虽然赶时间,太史阑还是毫不犹豫选了大路,她不想让大家落入谁的陷阱。
很快便到了梅山附近,按照龙朝指示的方向寻找,远远的似乎真的听见武器交击奔走逃窜之声,苏亚等人着急地要上前接应,太史阑忽然道:“且慢!”
冲在最前头的苏亚习惯了她的命令,下意识勒马,她身后雷元于定险些撞到她身上。
“怎么了?”苏亚神色焦急。
太史阑却微微闭着眼睛,她刚才一霎,天机启动,心中若有警报,急忙命令苏亚停马。只是感应而已。
再睁开眼的时候,她看向地下。
“有埋伏。”她道。
苏亚等人仔细看了半天,倒抽一口凉气。
地上,竟然隐隐牵着细钢丝,颜色青绿,和草丛一个色泽,就是趴上去也未必能瞧得出。
“好狠!”众人又惊又怒,刚才如果不是太史阑紧急下令,此刻众人救人心切,快马奔驰,然后急速行进中的马腿被割断,众人轻则被摔出去,重则受伤或被踩死!
“这还没完。”太史阑神色冷漠,半闭着眼睛,随即又对前方一指,道:“砸块石头过去!”
苏亚蹲下身,捡起一块不小的石头砸了过去,轰然一声,前方地面忽然下陷!
“天……”
众人一看那陷阱的位置,就在绊腿钢丝前方丈许处,可以想见,众人马腿被切,身子摔出,正好摔到陷阱里。
对方设陷阱的手段不算离奇,难为的是那种计算准确,这样的风格,不是寻常护卫能做到的,众人心中瞬间都流过“军中”两字,只觉得心底凉浸浸的。
有人探头对陷阱一看,陷阱很大,掩在平原长草中,陷阱底下,密布刀尖和狼牙棒,甚至还有黑黑的火药。
对方连他们的结局都给算好了。
下去被刀尖扎个血肉成泥,然后火药烧起,尸骨化灰,然后土一埋,马蹄一阵狂踩,便是大罗金仙来,也再无法在这世上找到他们的痕迹。
太史阑对苏亚耳语了一句,苏亚掏出一个火折子,投入坑中,果然轰然一声大响,坑中腾起一阵黑色的烟云,遮得对面不见人影。
“恶毒!”众人纷纷大骂。
所有人又惊又怒的此刻,只有太史阑神色不动。
“出来吧。”她道。
“啪,啪,啪。”有人鼓掌。
“都说太史阑勇悍聪慧,若有神助,以前我还不信,以为是夸大之词,现在看来,还真有几分道理。”鼓掌的人,笑容满面走出来,对她连连点头,“佩服,佩服。”
“你是谁。”太史阑注视着对面的年轻人,三十不到模样,脸色微黄,眉目倒还清秀,唇角有一颗痣,衬得人喜气洋洋,却有一双冰冷残酷的眼神。
这个人,让她一看就不舒服。
“天纪少帅座下幕僚辛书如。”男子彬彬有礼对她点头,“见过太史大人。”
“纪连城的狗。”太史阑道,“你好。”
辛书如从容微笑的脸,终于僵了僵。
在太史阑这个毒舌冷面奇葩面前,再有风度再想维持教养的人,都很难坚持住。
没办法,太史阑就是讨厌装逼的人,看见装逼的,她第一想的就是将他们那张以为可以永远微笑的脸皮子给撕下来。
她基本上都能成功——因为真正的宽容好涵养,从来都不是那些想永远保持微笑的人。
“太史阑。”辛书如终于冷下了脸,森然道,“不要和我卖嘴皮子,你该知道你现在的处境。”
他挥挥手,身后草线之外,出现无数衣甲齐全的士兵,将他们密密包围。
“上府兵不会来了。”辛书如道,“我家少帅进驻昭阳城,目前驻扎城内的上府兵需要换防,我家少帅已经发文边总帅,请他召回这一批上府兵。你别等了。”
“然后你要怎样?”太史阑问。
“我没有选择给你。”辛书如冷冷道,“你和你所有人,跟我走,就这样。”
“你以为你包围了我,就能将我一网打尽?”太史阑淡淡看着他,“昭阳府不会只有上府兵存在。”
“你昭阳府的兵丁自然也有。”辛书如不以为然,“可是他们还在昭阳,赶得及救你?”
“赶得及。”太史阑手一抬,指尖已经扣住了一枚烟花,“你以为我只能依靠上府兵?我是昭阳同知,我有权调动所有昭阳府兵丁,我在出门前已经令所有兵丁在城门前集合,只要我烟花为号,就立即出城接应。”
“那又如何?等他们赶到,你们已经是死尸。”
“你也会是死尸。”太史阑漠然道,“辛书如,看看你身后。”
“我才不会上当。”辛书如身子转到一半,忽然停住,随即大笑,“你是要骗我转头,然后对我动手?你这已经用烂了的把戏可骗不了我……”
太史阑讥诮地看着他,“射!”
“唰!”
一道劲风直袭辛书如脑后,他惊得魂飞魄散,拼命向前一扑。
“啪。”一支箭擦着他的面颊,钉入他脸侧泥土,箭侧红缨贴着他睫毛,抖得他脸发痒心也发抖。
他霍然跳起,此刻回头,看见草丛中不知何时趴着一个人,正用一双明亮而冷的眸子,盯着他。
她手腕上的手弩,箭尖也对准了他,距离这么近,他无论怎么逃,都逃不开那射程。
苏亚慢慢地从草丛中爬起来,手弩始终笼罩着他的身形。
辛书如震惊地望着她,不明白这人是什么时候潜伏到他身后的,明明他一出现,就一直注意着所有人。
“一叶障目,不见泰山。”太史阑淡淡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