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倾天阑

作者:天下归元



    满手鲜血惊在那里的景泰蓝一抬头看见,“哇”一声叫,什么也顾不得,跳起来对着太史阑腰部一撞。

    砰一声,他的脑袋撞上太史阑的腰,刚刚受伤的鼻子再次鼻血狂喷,小子向前一趴,咕咚栽倒在被子上。

    他把自己生生撞晕了……

    也幸亏他这一撞,虽然人小力微,但多少改变了太史阑的运动轨迹,太史阑身子一斜,“嚓”一声,那东西扎入她左胸三分。

    鲜血飞溅,母子俩的血流在一起。

    太史阑顾不得疼痛,眼角一瞟,看见景泰蓝脸朝下趴在床上,身下被褥斑斑鲜血,她什么时候见过他流血,顿时急痛攻心,一抬头,盯住了总院。

    总院此时正在庆幸得手,忽觉心中一冷,一抬头看见太史阑眼神,狞狠摄人,惊得下意识一退。

    “怎么回事!”门口人影一闪,邰世涛听见动静急急赶来,他在门槛处看不见太史阑,视线都被总院的背影挡住,但此刻看见一个男人背影在房中,他立刻知道不好,怒喝,“谁!”上前一步,一个膝顶,狠狠顶在了总院的背心。

    “咔嚓”一声微响,总院踉跄向前一步。

    正在此时太史阑到了。

    她从床边弹跳起来,半空中鲜血犹自飞洒,一边扑向总院一边顺手拔出胸前的剪刀,对总院咽喉,一插!

    比刚才多十倍的鲜血漫天狂喷!

    总院连声音都没能来得及发出,身子诡异地一折,折倒在邰世涛膝上,邰世涛哪里管他,身子一让直奔太史阑,“姐姐!”

    太史阑抬起脚,一脚踢在总院胸口,把他要倒的身子踹得向后重重撞在门板上,四面鲜血星状溅射,门板上画下人形轮廓。

    总院的身子,软软地滑了下去,这回真的是死透了。

    太史阑一下杀手,根本就没给他再说一句话的机会。

    她已经想起来,先前自己喊过世涛的名字,如果留下总院的命,将来他想起来,对世涛不利。

    她不会给世涛留下一丝隐患。

    鲜血溅了邰世涛一头一脸,他睁大眼,愣住了。

    屋子里一片凌乱,血迹殷然,像刚刚经过世界大战。

    邰世涛悔恨莫及——不该把她们单独留在房内!他就在她身边,竟然令她受伤!

    “姐!”他奔前一步想要看她的伤,她却霍然转身,扑向床边。

    小心地把景泰蓝翻过来,她先试了试景泰蓝呼吸,随后舒一口气。邰世涛把了把景泰蓝的脉,道:“没事,受了点震荡,流了点鼻血,不要惊醒他,给他多睡睡养一养。”

    太史阑抿唇不语,扯了一块布,给景泰蓝细心擦去脸上血迹,爱怜地摸了摸他的脸。

    今天如果不是景泰蓝急中生智,也许那把锋利的剪刀已经穿过了她的心脏。

    这小小孩子,已经开始履行诺言,保护她。

    “姐……”邰世涛忽然跳了起来,“你受伤了!”

    他先前视线被阻挡,没看见太史阑拔剪刀一幕,以为太史阑身上血迹是景泰蓝的,此刻才发现,她胸前在汩汩流血。

    邰世涛一看那血还在流顿时头晕了,想也不想伸手就去捂伤口。

    这一捂,忽然感觉到掌下隆起,柔软跳跃如鸽!

    似有什么悠悠一弹,刹那间弹到他心底!

    邰世涛如被惊雷劈中,瞬间缩手!

    太史阑一怔。

    ……这叫什么事?被袭胸了?

    她虽然大多时候穿男装,但那是为了方便,她才不会像很多女扮男装的人,故意把胸裹紧,她嫌费事,再说女性体征,父母所赐,有什么好掩藏的?

    所以她不束胸,最近穿的也是自己皮箱里的胸罩,当然不是大波那种累赘很多的蕾丝胸罩,而是普通舒适的棉布款,贴身,所以摸起来,必然的真材实料。

    太史阑有点愠怒,然而一抬头看见对面邰世涛的神情,顿时心中一软。

    那少年脸上神情复杂,尴尬、羞愧、惊恐……还有很多她看不明白的情绪,脸上红红白白,转个不休。

    这孩子,受的惊吓也不小吧?

    太史阑严谨又随意,严谨是行事作风,随意的人际相处,她没觉得这是多大事,又不是故意的,再说这是弟弟。

    “这伤口是该处理下。”她很自然地换了话题,道,“世涛,去找些布和药来。”

    邰世涛此刻恨不得缩进角落里,听见这句赶紧低头答应一声,快步走了出去,明明这里才是主卧,更有可能有布和药,他却急忙跑了出去。

    他一出门,转到太史阑看不到的地方,立即往墙上一靠,仰头向天,长长吐了口气。

    刚才……

    刚才真是此生以来首次最大惊吓。

    也是此生以来首次……最大幸福。

    这个想法只沉淀在他心里,偶尔浮光掠影而过,连自己都不敢深触,觉得往深里想了是对她的亵渎。

    然而那一刻又如此欢喜,那一霎的跳跃,他连心都似要跳出来,一瞬间脑海里掠过“**”一词,却又迅速摇头想要甩脱这大不敬。

    那一刻的柔软,那一刻的起伏,那一刻的浮于表面而又深及心底。

    一触,抵达灵魂。

    他背靠着墙壁,夜里的墙壁深凉深凉,砖头缝里的寒气入骨,激得他浑身一阵阵哆嗦。

    以他的体质,自然不会被这点寒气冻到发抖,然而他就在发抖,将背往墙上贴了又贴,借那入骨的寒气,将内心的沸腾压了又压。

    良久他才平静下来,慢慢用双手压住了脸。

    手上还有血迹,他也不管,抹得满脸红印子,他怔怔地瞧着,又觉得心疼。

    随即他去井边打水洗脸,才大步去找布和药,药他身上就有,布在厢房里寻了,拿了到正屋来。

    正屋点起了蜡烛,他正要跨进去,忽然又在门槛上停住。

    太史阑等不到他,正在自己上药。

    她侧身背对他,衣裳卸了半边,烛火均匀地打在她的背上,淡蜜色的健康光润的肌肤,在灯下微微闪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