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倾天阑

作者:天下归元



    这叫她如何咽得下这口气!

    容楚险些死在她手上!

    她想到这种可能都觉得浑身发冷眼前发黑,完全想不出如果真的发生她该怎么办,她会怎么办?发狂?杀人?厌世?崩溃?

    也许会,也许都不会,但不管哪一种,她这一生从此绝望,永堕黑暗。

    对方如此恶毒,她怎能不以牙还牙?

    平局,平局你妹啊!

    今儿不打残他们决不罢休。

    她一开口,南齐官员就齐齐闭嘴,此刻尘埃基本落定,太史阑是此战最大功臣,在场人人得她救命之恩,谁也不会违拗她。

    东堂亲王听见她说话,抬头看她一眼,倒像是被提醒一样,冷笑一声,道:“确实,不该平局。平局的话,咱们的协议怎么算?先前我们说过,如果双方都出现伤损,就再来一局。”

    “再来一局。”太史阑道,“定输赢。”

    “太史。”容楚皱眉,“无需如此。平局已经很好,只要平局,我方就可以不开放静海城。”

    “现在不是南齐的事,南齐关我屁事。”太史阑不管众人精彩的脸色,一挥刀淡淡道,“现在是我和我未来的幸福险些被扼杀了的事,这个仇,我得报。”

    容楚叹口气。

    他就知道太史阑,一旦被触及底线绝不后退。如今东堂这个举动,可是把母老虎惹毛了。

    这让他无奈,却也欣喜。

    “你被惹怒,自然我来解决。”他微微一笑,“太史,你休息会儿。”

    “我知道你能,可是你来不合规矩,你毕竟不是天授者。你就算赢了他们也要赖账。”太史阑回头,眼神柔和了点,“容楚,信我。”

    容楚笑笑。

    他觉得他家太史好处真的很多。比如霸气却不霸道,比如骄傲却不自傲。她维护着自己的自尊,也维护着他的自尊,就是在这时刻,她也绝不说一句“你受了伤逞什么能”?

    他的太史,才是最最温柔体贴的那一个。只是世人不能发现。

    不能发现才好,容他独享。

    ……

    “那就再比一局,定输赢。”东堂亲王一声冷笑,“正好,我们这里也有位还没正式出手,不妨你们互相练练筋骨?”

    太史阑一怔。

    对面,司空昱深沉如星光满蕴的眸子,迎上来。

    ==

    看见司空昱,太史阑微微皱了皱眉。

    她有种感觉,现在的状况,也是东堂早就做好准备的。

    虽然她不愿和司空昱对阵,但想想之前司空昱一直没出手,还曾有意无意帮了她,这样回东堂,他也会遭受责难吧?

    不如堂堂正正比一场好了。

    “行。”她不看司空昱,神情淡漠地道,“但这次,就堂堂正正比天授之能,实实在在不动武,如何?”

    “好。”东堂亲王冷着脸道,“双方许诺,都不许使用武功和武器。”

    太史阑微微放了心。对面司空昱一直是若有所思的神情,偏着脸,灯光下侧颊微白。

    “这大殿已经毁去不少,我们都出去休息,只留两个人做裁判如何?”东堂亲王道,“天授之能向来是国家机密,我们希望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南齐这边的人,知道情况的心中一喜——听说这位东堂世子对太史阑似有好感,这样单独对阵,无人监督,岂不有利于南齐?只是东堂那边也应该知道这事,怎么会做出这样的安排?

    不知道这情况的却在担忧,怕没有武功的太史阑和司空昱单独对战,会被那个武功很高的世子眨眼就给杀了。

    太史阑倒没过多考虑,应道:“好。”

    人都退了出去,只留了东堂的季将军,和南齐的极东总督。容楚想留,给太史阑强硬地逼了出去,唤人来给他包扎。

    两个见证人各自呆在大殿一角,有屏风隔着。

    太史阑和司空昱则上了大殿二层。

    烛火幽幽,都在大殿下层,光线射过来有点远,朦朦胧胧的,好在月色尚且清亮,月光下两人表情都很平静。

    司空昱认认真真看着太史阑,这是今天以来他第一次和太史阑目光接触,只是虽然他在认真看着她,太史阑还是觉得,他的眼神有点怪。

    有点空,有点忧伤,像透过她,看见远方,但远方的场景也不是美好让人向往的,反而透出点紧张窒息的味道。

    太史阑修炼“预知”,对事态的变化和人的情绪感觉明显。

    “司空。”她终于忍不住问,“你怎么了?”

    司空昱忽然一惊,仿佛被她惊醒,才道:“……没什么,太史,最近好吗?病都好了吗?”

    太史阑摇摇头,“没事。”

    “我听说了最近的一些事。”司空昱上上下下看她,“想来看你的,可巧亲王来了南齐,我得陪着他。想着这时候和你走得太近也不方便,便算了,你别介意。”

    “无妨。”太史阑又是一扯唇角。

    她觉得这样的对话很诡异,很让她不舒服,认识司空昱到现在,他或者对她发火,或者对她挑剔,或者对她吼或者被她吼,但从来没这样,隔着一丈的距离,平平静静,客客气气,如对初见的路人一般和她寒暄。

    是因为此刻彼此的敌对立场吗?

    可是两人的立场,从一开始就是敌对的,也没见他有过心障。

    算了,太史阑叹口气,这样的对话太压抑,还是速战速决吧。

    “我的能力,你应该能猜着一些。”她道,“你的能力,实话和你说,我也早知道了一部分。现在,你提出一个比试方法吧,输赢,总要在你我之间决出。”

    “那这样吧。”司空昱说话很慢,似乎在凝重地思索,“我想和你玩一场捉迷藏。”

    太史阑一怔。

    捉迷藏?

    小孩子玩的玩意。司空昱怎么会突然要求这个。

    “我忽然想起我小时候,很爱和二哥玩这个游戏。”司空昱仰起脸,神情里有淡淡怅惘,“别的人我都记不太清了,唯独记得二哥,他对我很凶,却也很爱护,我在他护持下长大。小时候我爱玩捉迷藏,但是没人陪我玩,只有他勉强陪我玩过几次,都藏得马马虎虎,一找就能找到。”他撇撇嘴,“每次都躲在缸后面看兵书,人是藏住了,书还露在外面,怎么可能找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