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倾天阑

作者:天下归元



    ……

    水姑姑喊出那句要命话时候,司空昱正站辛小鱼身侧,辛小鱼近不受海姑奶奶待见,被派了辛苦活,正脸色不豫地查问各项准备事宜。

    他听清了那句话,先是愣了愣,随即想到什么,瞟了一眼太史阑肚子,脸色霍然白了。

    他正那痴痴,一旁和人说话辛小鱼没听清,凑脸过来问:“那丫头说什么?”

    司空昱阒然一醒,一眼看见海姑奶奶脸色,出了一身冷汗。随即他偏头对辛小鱼一笑。

    他常拧眉,少笑意,此刻粲然一笑,当真眉目生花,看得辛小鱼一呆,随即便觉得心口一痛,司空昱已经抄住她手,一手掐紧了她腕脉。

    一线幽冷声音传入辛小鱼耳中,“我说什么你便点头,否则我杀了你。”

    辛小鱼白着脸,震惊地感受到体内回荡凶狠真气,僵硬地悄悄点头。

    司空昱拉着她走向海姑奶奶。

    这不过是一瞬间事,他拉着辛小鱼过来时,海姑奶奶正笑眯眯问着那句话,一只手抓着太史阑,另一只靠船舷上手掌慢慢扬起——

    “她说是辛姑奶奶。”司空昱声音传来,海姑奶奶手一顿,狐疑地转头,正看见司空昱扶着辛小鱼过来,辛小鱼脸色古怪,半边白半边红。

    此时几人都站船头,方向一致,说是辛小鱼似乎也对得上,辛小鱼脸上那古怪神情,瞧着也有几分像隐瞒心事被说破窘迫。

    其实她脸上红不过是被司空昱真力冲击所致,此时正内腑翻腾,难受得说不出话,却又不敢得罪司空昱,怕他真出手杀了自己,只得挤出一脸尴尬笑,向海姑奶奶点头示意。

    海姑奶奶半信半疑地瞧着她,道:“怎么没听你说?什么时候事?”

    辛小鱼脸色窘迫,半晌低了头,呐呐地道:“有一个多月了。实难为情……”

    海姑奶奶脸色变幻,半晌指了她笑道:“你也知道难为情!我告诉你多少次了,小心!小心!和那些人玩玩可以,别却得收着,你却总不知收敛,生生赔进去自己!你算算,这是第几个了?”

    太史阑默了一默——敢情这位还真是惯犯,司空昱误打误撞找对人了……

    船下水姑姑喊出那一声,心砰砰地跳着,睁大眼对船上望着,似乎等着太史阑被抛下来。

    司空昱用力气才逼迫自己转头不去看她,他怕自己一个控制不住开口大骂或者出手杀人,刺激了那女人再惹出什么事来。

    他恨恨瞪着太史阑——叫你多管闲事烂好心!

    太史阑皱皱眉,她向来不多管闲事,难得那次管了也是有心拉拢渔民,谁知道便遇上了啄人恶鸟。

    人性真是这世上难以琢磨东西,施恩者未必得报,作恶者苍天不管。

    海姑奶奶忽然皱起眉,狐疑地道:“奇了怪了,以往怀胎你都不要,怎么这次却要安胎?”

    辛小鱼愣了愣,司空昱状似放开她,她身后转目四顾,手肘却有意无意地顶着她后心<a href=&qt;/42464/&qt; target=&qt;_blank&qt;>雅妮翻身记</a>。

    好辛小鱼反应也算,怔了怔便忸怩笑道:“年纪大了,单身久了,心思也变了,忽然觉得寂寞……”

    海姑奶奶目光闪动,依旧有点觉得奇怪,辛小鱼暗暗心急,却又实找不到好理由。司空昱天生也是个不擅长扯谎,皱着眉,也不知道如何打消海姑奶奶疑虑。

    太史阑忽然轻蔑地道:“原来鱼姑奶奶是这个意思,你可想差了!”

    她莫名其妙来这一句,海姑奶奶立即转向她,笑道:“怎么?鱼姑奶奶和你又有什么事儿了?”

    “本来是不懂,如今可懂了。”太史阑冷笑道,“前几日鱼姑奶奶约了我去钓鱼,我拒绝了。我心思如今都海姑奶奶身上,可不敢乱攀高枝。鱼姑奶奶生气了,当即说我妄想攀龙附凤,也不瞧瞧自个什么根底,有她,定然要我身败名裂,再不敢肖想贵人,还是早点识相,乖乖投奔了她好。我当时听着也没意,如今想着,难道鱼姑奶奶留下这腹中孩儿,是为了等着诬赖我来着?赖到我头上我自然是百口莫辩,海姑奶奶想必也定然不能谅我,到时候把我给逐出去,可不就遂了她愿?”

    一席话说得海姑奶奶脸色发青,司空昱目瞪口呆,辛小鱼脸色连变——世上还有人信口雌黄还能这么滴水不漏?真不知道是该谢她还是骂她好,这段话虽然暂时解了她生死之危,却顺手给她栽了一个“背弃旧主玩弄心机抢夺主子所爱”罪名,她想到事后海姑奶奶必然疏远排斥,心里加恨得牙痒。

    但身后还有杀神逼着,她只得顺着太史阑话意,赶紧躬身请罪,又叫屈,“海姑奶奶,别听他胡说,小鱼万万不敢有这样心……”

    “得了,你有什么不敢?”海姑奶奶斜睨她一眼,“你不是一直宝贝着他,都不肯给我引荐来着?”

    她翻起旧账,辛小鱼有苦难言,司空昱却忽然皱了皱眉,他想到了一个问题。

    船上有随船大夫。辛小鱼有没有怀孕,一把脉便知。辛小鱼现迫于他压力暂时承认,但他不可能一直控制着她,她一旦脱困,必然要反口,到时候一查她没有怀孕,还是免不了一场厮杀。

    还有那水姑姑,一直瞧着船上,这要看见没动静,指着太史阑再喊出来,就算大罗金仙下凡,也无法周全了。

    他正愁着这个,忽听太史阑淡淡地道:“鱼姑奶奶,我知我初得罪了你,你万万见不得我得海姑奶奶欢心。你深知海姑奶奶脾性,也是万万不肯委屈手下,我若和你苟且令你怀孕,海姑奶奶自然要把我留给你,正正遂了你意,以后想怎么处置我都行。只是我也未碰过你,我兄弟也未碰过你,难道一个海六之前没能令你怀孕,现反倒能了?再说那日你和那个水姑姑私下商议,她偷偷来求你什么,你怎么不说给海姑奶奶听?”

    辛小鱼完全跟不上太史阑思维,糊涂地眨巴着眼睛,驴粪蛋脸皮子上粉簌簌地往下掉。

    司空昱却听懂了太史阑意思,她这是也想到了问题关键所,提前为后头“无孕”做铺垫了,干脆把有孕说成辛小鱼为了陷害太史阑而捏造,事情统统推到辛小鱼身上,就算查出无孕,那也是辛小鱼撒谎。

    太史阑千回百转心思,他也得想一想才能明白。他看着神采奕奕侃侃而谈太史阑,忽然隐约觉得,这一刻太史阑,瞧着也有几分似容楚风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