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欢和高长恭离开建康后沒几日。陈国的皇帝便下旨。解除了韩子高的其他职务。只留下散骑常侍和右将军之职。命他移驻新安寺。韩子高自然遵旨而行。他深知自己兵权过重。非常不安。就上书请求外放。好离开建康。安成王陈琐却不许。
不久。刘师知、到仲举、殷不佞、王暹等人密谋。想将陈琐逐出尚书省。以削弱他的权力。可事到临头却人人犹豫。谁也不敢先出头发难。到仲举几次去找韩子高。想说服他站出來首先发难。韩子高却毫不犹豫地拒绝了。
殷不佞是东宫舍人。自认为是皇帝心腹。便前往尚书省假传圣旨:“今四方无事。王可还东府经理州务。”
陈琐其实并不在乎在不在尚书省。反正权力在他手中。便接了旨。正要离开尚书省。他的幕僚毛喜赶來阻止他。认为这话绝不是太后之意。陈国拥有天下的日子很短。先帝新丧。内忧外患与日俱增。正需要陈琐坐镇中枢。处理国事。怎么会让他离开。
陈琐猛然醒悟。立刻派毛喜去与自己的心腹大将吴明彻商议。吴明彻旗帜鲜明地道:“今上正在居丧期间。国事繁重。殿下与皇上是至亲。就如古之周公、召公。当辅佐皇上。以安社稷。现自应留在尚书省。不必迟疑。”
陈琐一听便定下心來。立刻着手制定计策。他自称生病。恐不能料理公务。便召刘师知前來交代一下。刘师知一听。自是欣然前往。
陈琐与他东拉西扯。拖延时间。却派毛喜立刻去向太后禀报。太后明确表示。皇帝年少。政事都委托给陈琐处置。殷不佞的话根本不是她的意思。毛喜又去见小皇帝。懦弱的陈伯宗推得干干净净。说自己完全不知道刘师知等人的行为。
毛喜迅速赶回。向陈琐禀报。陈琐当即将刘师知擒住。然后进宫面见太后和皇帝。痛述他们的罪行。然后自行草诏。当夜便将刘师知处死。同时将殷不佞和王暹一起抓住。按谋反论罪。很快。王暹便被处死。殷不佞被废为庶人。到仲举降职为金紫光禄大夫。
自此。陈琐独揽朝纲。权倾天下。
然而。还有一个人让他很担心。那就是手握重兵又不肯归附于他的韩子高。不过。陈茜刚刚去世。边境也不安宁。无论在朝在野。官吏和百姓的心中都将韩子高当成了强有力的保护者。如果贸然动他。很可能会引起大祸。甚而激起民变。因此。陈琐一直对韩子高用怀柔政策。不断给他输送士兵和战马扩充军队。还给他大量的铁和木炭用以打造和修理兵器。以便安抚他和他手下的将军们。等待合适的时机再动手。
这段时间。到仲举寝食难安。几次派儿子到郁假扮成女人去找韩子高。想说服他以“清君侧”的名义起兵。以便除掉陈琐。韩子高却知陈国势弱。『』面对着强大的周国和齐国。本就有些风雨飘摇。根本经不起内乱。因而婉言谢绝。
然而。到郁乔妆改扮去韩府的鬼祟行为已被陈琐派出的暗探察觉。同时又有人检举到郁谋反。这便使陈琐觉得事情紧急。刻不容缓。便决定先发制人。
很快。陈琐便召集百官至尚书省。共同商议立太子的事宜。韩子高和到仲举一进尚书省。便被埋伏的官兵抓住。连同到郁一起押送廷尉。陈琐连审都不愿审。便要皇帝下旨。打算将他们在狱中赐死。
顾欢惊跳起來:“那现在呢。我大哥怎么样。”
高明喘了一口气。赶紧说:“我们和福伯商量过了。他和高亮拿钱上下打点。争取能拖上几天。我便快马加鞭赶回來报信。”
“好。”顾欢心下稍定。转头看向高长恭。“我马上就去建康。一定要救出大哥。”
高长恭也已站起身來:“我跟你一起去。”
两人早就配合默契。用不着商量。顾欢便赶回府里准备东西。高长恭则召來尉相愿和幕僚们仔细吩咐。说自己有急事要出去几天。军务由尉相愿负责。政务由幕僚们酌情处理。重大事务等他回來再说。
尉相愿和那些幕僚都一口答应。高长恭便急奔回府。
顾欢已经将兵器和一些简单的衣物用品收拾好。等在府中。
高长恭叫來管家。叮嘱了一下。便与顾欢一道。带着兰陵十八骑。飞快地奔出了益都城。
他们每个人都多带了一匹马。在路上轮换着骑。马休息而人不歇。日夜兼程。一路向南。
只用了三天时间。他们便赶到了长江边。高明早就雇好了一艘大船。一直等在江北。他们一到便连人带马一起上船。却不敢直奔建康城中。便吩咐船老大在距建康有五里多地的一个小码头靠岸。
他们给的银子多。虽然人强马壮。顾欢和高长恭却清秀斯文。那船老大便沒有怀疑什么。只依言泊在这里不动。随时准备开船。顾欢许诺。一旦回到江北。还要重金谢他。那个憨厚纯朴的船老大乐得合不拢嘴。连声答应。
高长恭留下十二个人带着多余的马住在建康城外的村子里。自己和顾欢只带了五个人进城。他们略微乔妆了一下。扮作南朝人。在客栈中住下。然后派人去韩府外留下特定的记号。
进了房间。高长恭和顾欢坐下來狂喝了几大杯茶。这才算是缓了一口气。一路上他们马不停蹄。除了讨论行进路线外。几乎沒说过什么其他的话。两人都是忧心如焚。深怕还沒赶到建康。韩子高便已遭不测。这时虽然也不知道确切消息。但到底已经赶到地方。他们的心这才安定了一些。
很快。高亮便赶來了。
他深知自己的主子最想知道的是什么。进得门來。不等他们询问。立刻就说:“韩将军还活着。”
顾欢长出一口气。随即急切地问:“他现在关在何处。在里面受罪了吗。情形到底如何。”
高亮沉着地一一禀报。
韩子高刚刚被抓。韩府总管韩福便和高明、高亮二人商议了营救方案。高明立刻去搬救兵。这边由韩福在明。高亮在暗。分头查探。然后由韩福去朝中上下和狱中打点。大把大把地塞银子。根本就不吝惜钱财。
朝中想保韩子高的人本也不少。有些就在朝上提出。不教而诛谓之虐。既然要杀。总得审出罪名來。有凭有证。才能服众。不然何以堵天下人悠悠之口。如此一來。陈琐也不便立刻杀人。就派了廷尉到狱中审讯。
到郁意图谋反是他在军中接触的一个将军举报的。那是有凭有证。无可辩驳。到仲举自然也逃脱不了主谋之罪。他们父子俩已经在狱中被毒酒赐死。现在只有韩子高还侥幸活着。不过。性命也在旦夕之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