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云渊攀凤4
此后,朝内朝外一直很平静,一日日过去,转眼便到了五月十二日。
这日是南片月的生辰,不过是散生,所以谢绝了那些知情同僚的美意,只在府中摆了桌酒席,就请了兄姐一起吃喝一顿,东始修也换了便服悄悄来了。
席间,白意马道:“今日是蒙成王与北海公主大喜之日,又是八弟生辰,看来今天这日子是个大吉日。”
提了这话头,南片月顿停杯,道:“今日独缺了三哥,这会估计正在那蒙成王的喜宴上喝得开怀,也不知他还记不记得今日是我的生辰。哼!等他回来了,我得找他要份厚礼。”
“也许三哥会带回一名蒙成的美人给你做寿礼。”风独影戏谑道。
“那留给三哥自己得了,美人我有谢茱就可以了。”南片月说得甚是直白。
“哈哈哈……看不出八弟还是个痴情种子。”东始修大笑。
南片月目光扫了几位兄长一眼,道:“咱们兄弟几个,也就三哥有些风流 罢了。”
他这话若叫别人听着,定是不敢苛同,虽则皇逖、白意马、华荆台皆只一位妻室,但娶妻之前身边侍妾也是有一两名的,何况东始修的妃嫔有十多位,几兄弟怎么着也称不上独情专一,只是这话落在在座几人耳中,一时却都思起了一些前尘往事。
眼见兄弟都沉默下来,丰极于是举杯,道:“那我们便为三哥干一杯,看他这趟从蒙成回来是不是又会给我们带回一位三嫂。”
“嗯,有理。”白意马也举杯。
“可不,三哥向以风流 自赏,倒说不定真会带回个蒙成国的三嫂呢。”华荆台也欣然附和。
风独影也举起杯,却道:“我一直不明白那些女人为何喜欢三哥那样的。”
“女人大多性喜甜食,你三哥巧舌如簧,甜言密语信手拈来。”皇逖的话永远是一针见血。
“哈哈……到时三哥府里又要热闹起来了。”南片月则是笑得有些幸灾乐祸的成份。
“干!”几人碰杯。
那时刻,千里之外的宁静远确实是在蒙成王的喜宴上,只不过并不似他的兄长弟妹猜想的那样轻松快活。
蒙成的王都这一日十分热闹,百姓都在为国王的大喜而欢庆,蒙成的王宫里则更是热闹非凡,处处都是飘荡着酒香笑语。
作为强盛的蒙成王国的王的大喜日,各国都派使臣前来庆贺,那蒙成王又想借此在诸国使臣面前显摆一下,于是将王宫里重新装饰一翻,处处粉金饰银奢侈华丽,又在王宫最大的宫殿里摆下了百桌华宴,款待各国使臣。
喜宴上,使臣们纷纷起身向蒙成王敬酒庆贺,宁静远自也不能例外,轮到他向蒙成王敬酒时,那蒙成王却道:“宁大人,寡人听说贵国的‘凤影公主’有天人之姿,更兼得一身绝伦的武艺,实为当世第一的佳人,却是至今未曾婚配,闻其原因是说贵国的那些男儿都不喜这等处处比他们强的女子,不知是否属实?”
“呃?”宁静远摆出一幅惊愕不知所措的模样。
蒙成王坐在王座上,目光居高临下的俯视着他,接着道:“宁大人,既然贵国的男儿如此小心眼,那不如把你们的‘凤影公主’嫁到我蒙成来做寡人的王妃如何?我们蒙成男儿最是敬佩这等巾帼英雄,公主若来蒙成必是如鱼得水,胜在贵国孤影自怜。”
那刻,宁静远的脑中瞬间闪过风独影嫁过来后架空蒙成王一手掌控蒙成国最后不费一兵一卒便将蒙成纳入大东版图的美好计划,这等省心省力的好事令得他几乎想当场点头应允,只是同一刻,他又觉得脊背上凉嗖嗖的,仿佛他的那六个兄弟全都站在身后以雪刀似的目光刮着他。于是他只能心头遗憾的叹一口气,面上却是绽出和煦的笑容,上前彬彬有礼地对蒙成王道:“本使先代七妹谢过大王的美意。”
“哦?”蒙成王眯了眯眼睛,“怎么?宁大人不乐意?”
“非也。”宁静远赶紧摇头,“若能与大王结亲,别说是本使,便是我们的皇帝陛下也是十分乐意的。只是……”他微微一顿,似有些难言之隐。
“只是什么?”蒙成王果然发问。
“只是我家七妹性子太过彪悍。”宁静远颇有些踟躇,似乎家丑不好意思外扬。
蒙成王哈哈大笑,道:“这有什么,我们蒙成女子可不似贵国的女子讲究温 柔贞静,我们蒙成男儿爱的就是那泼辣野性的女子。”
“非也……非也。”宁静远又连连摇头,看着蒙成王,似乎有口难言,畏首畏尾的,一张白净的面孔也憋得红红的,实在是符合蒙成王心中大东迂腐孱弱的文人形象。
“宁大人,你有话就不能一次说完吗,这吞吞吐吐的真让寡人气闷。”蒙成王瞄着宁静远道。
这位大东使臣一到蒙成他即派人盯着,想看看能与大东皇帝结成兄弟的人到底是什么样的。结果这位宁使臣一到王都即携着贵重礼物,像只苍蝇似地到处巴结蒙成的亲贵们,经那些与他结交 的臣子们回报,此人不过浮夸之徒,且喜酒好色,来了不过五日,便已三次偷偷避人耳目的去勾栏里寻花问柳。想想大东皇帝竟视这样的人为兄弟,封其高官厚爵信任有加,以此类推,这大东的官员大概也没几个能用的,看来与北海结盟是对的,只待约定的时日一到,便可发兵南下,问鼎中原。
宁静远拧着眉头,甚有些愁苦地道:“其实……我家七妹曾订过一门亲事,对方长得高大英武又出身名门,实是一等一的好男儿,与我七妹相配,也算是天赐良缘。谁知,我七妹也不知从哪打听到了,这男儿虽未有妻室,但少时起房中便收有一名婢妾,这本是无伤大雅的小事,可没想到我七妹却冲到男方家中,先是把那名婢妾的脸划花了,然后又挖了双目斩了双手断了双足,再扒光了衣裳鞭打游街,打到半死又以麻袋装了沉到井里活活淹死。只说她只一个夫婿,那她的夫婿便也只得她一个妻子,否则皆如此类。”
这番话说完,殿中便是一静,那蒙成王只觉得面上凉嗖嗖的。
而若给帝都里南片月府中饮酒的七人听得,估计风独影会当胸就给宁静远一脚,把他踢飞数里远;东始修会狠削他一顿后关凌霄殿里批一月折子;皇逖会直接给他一拳打破他那张嘴皮子;丰极会很优雅一笑,然后不出半日,宁府里的那些破事便会满帝都传唱;白意马会锁紧了眉头瞪他,至少半月不与他说话;华荆台会撬光了宁府里所有值钱的物件;南片月会时时刻刻跟着他,逢人便指着他说三哥是小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