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独影颔首,站起身来,拍去沾身的泥沙,道:“我明日离开。”
三人听了皆一愣,易三嘴唇张了张,但最后还是沉默了,倒是幺婶有些忧心道:姑娘头上的伤不是还没好全吗?要不再休养几日?或让老头子再去趟城里,告知府尹他们,让他们派车轿来接姑娘?”
“歇了两天已没事了,我自去沛城就是,勿需劳顿。”风独影看着沙地上那盘还没下完的棋,然后移眸看着易三,“以后有机会再与你切磋。”
易三目光一闪,然后颔首。
“那公子你……”幺婶望向易三。既然两人是一块来的,怕不是还要一块走呢。
不想易三却道:“我还得再唠叨大叔大婶几日。”
这话一落,海家夫妇失落的心情顿时好了些,一旁的风独影则面无表情。
于是当夜,幺婶便为风独影整理行装,其实也就是将她原先换下的铠甲、长剑收拾好扎一包袱里。第二日又起个大早,煎了些葱饼、干鱼,用油纸包了,给她带路上吃。
第二日清晨,用过早膳后,风独影便提起包袱告辞上路。
易三、海幺叔、幺婶送她出了村,临别互道珍重,直等风独影走得不见影了,三人才回身往家走去,路上易三问:“大叔,大婶,不跟着去官府领赏吗?”
两人都摇头。
“官府的人说的话哪能当真呢,不欺压咱就高兴呢,哪还敢盼他们的赏呢。”幺婶不以为然道。
“这次不同,当朝皇帝是重信诺之人,由他亲口许下的肯定不会有假。况且……”
易三笑了笑,后面半句“风将军不是这样的人”给咽下了。
海幺叔听了并未动心,只道:“我俩都大半截埋进了黄土里,有手有脚,每日里挣够吃喝就行了,要那么多金子干啥,没的让贼惦记呢。”
易三一笑,没再说了。回首,可望见远处官道上行人匆匆,偶有车马奔驰而过,但风独影的身影早已无踪。虽然她说日后相逢再行切磋棋艺,可是……他们的相逢之日又在何时?便是相逢了,只怕她……想着想着,心底里沉沉的,不由叹息出声。
眼见他频频回首,不时叹息,海幺叔与幺婶不由相视一笑,然后幺婶道:“公子是舍不得姑娘走吧?”
易三微愣。
幺婶一幅了然的神色,道:“姑娘俊得很,你要喜欢也是当然的。”
“可不。”海幺叔也附和,“要是姑娘不是个将军,就把她留在这里,叔和婶便给你们操办了婚事。”
“就是就是。”幺婶连连点头,“过个一年半载的便可抱上一大胖小子,婶给你们养。”
夫妻俩甚喜易三与风独影,想着要是两人是自家的儿子与儿媳,那该是多和乐的事。
老两口说得甚是兴起,而易三想象着两人口中情景,一时亦由不得意动神驰。若两个真是能留在这东溟海边,做一对渔翁渔妇,未尝不是人间美事。
只可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