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哥
风独影想东始修奔过去,但她离他太远,眼看着血剑就要射中东始修,蓦然门口飞进一道人影,仿佛闪电幻影般挡住了东始修身前,噗!血剑直直摄入人影的眉心。
师旷!风独影惊叫,想要移步过去。可胸膛的裂痛让她寸步难行,她止步闭目调息。
而东始修剑玉师旷挡与他身前,挥落最后一道剑光,伸手便要拉开他,可玉师旷却抬手按住他。
“竟然被你接住了……”久邈喃喃,自他的口鼻眼中缓缓流出鲜血,同时他的身子软软倒下。
久邈眼中扫过风独影,眼中有浅浅的怜惜,最后却只是平静的到,这是血债必须偿还。今日至此,变为结束。
东始修走到风独影身边,见他比之站立,仿似无事,当下怒视久邈,是谁,宫中谁是你的帮手?
久邈笑了,和我一样,与你们有着血海深仇的人。话落,闭目而逝。闻言东始修身子一震。
七妹,大哥!随后而至的丰极飞奔入殿。
看到两人都在,他送了一口气,转眼看到倒地身亡的久邈不由一震,再转头看向玉师旷,便见他眉心一道如嵌殷红血珠的印痕,“师旷,你……”
玉师旷放下久邈,抬手抚过眉头的血痕,眼中闪过一丝哀绝,语气极为平淡,“久罗族以生命与灵魂为代价的血咒,中咒者子孙天绝。”
“什么?”东始修、丰极惊呼。
玉师旷却淡然一笑,道:“你们莫要担心,别忘了我们玉家出身久罗,久罗的血咒又怎会对我们起作用。”
“真的?”东始修、丰极半信半疑。
“四师兄,你看一下大师兄的伤势。”玉师旷看一眼东始修衣衫上的血渍,然后转身望向闭目静立的风独影,“七师姐,你怎样?”
风独影睁开眼睛,那一瞬间,三人皆为她的眼睛而心悸,那样的灼亮,比漆夜里最亮的星子还要亮。
“大哥。”她提剑推开东始修几步,然后转头看着她,左手自始至终紧按胸口,“这些年,战事国事,让我觉得累了,我想要休息一下,而且我答应了久遥要伴他逍遥天涯。所以大哥能不能发诏天下,就说青王薨了,让我偷个懒行不行?”
闻言,东始修、丰极、玉师旷三人皆是一震。
“大哥,我偷懒几年行不行?”风独影微笑看着他们。
刹那间,一股不祥的寒意涌上三人心头,令他们如坠万丈深渊,没顶的绝望几乎压得他们无法呼吸,以至按摩那刻都无法言语。
“大哥……”风独影轻唤一声。
东始修身体无法控制地发抖了,张口却发现怎么也说不了话,仿佛他的声音已被谁拿去了。
风独影缓缓地喘了一口气,“大哥,你最疼我了……你一定会答应是不是?”
“阿影……”丰极摇晃着步伐走向风独影,可风独影的目光让他止步。
风独影移眸看着他,深深地看着他,仿佛这一眼可以望尽千万年,“四哥,你会帮我……帮我劝大哥对不?”
“……”丰极张口,却怎么也无法出声,他只觉得心头仿佛被尖锐的爪子抓的四分五裂血肉模糊,痛不可当里他咬牙点头。
“大哥……”风独影闭了闭眼。
“好!”东始修死死盯着风独影,似乎怕一个眨眼她便要消失。
“太好了,大哥,我就知道你对我好……我以后会回来看你的。”风独影轻轻一笑,目光掠过地上的久邈,然后看一眼玉师旷,玉师旷惨白着脸点头,得到了应承,她抬步往殿外走去,她走得极快,像被风托起了般,轻飘飘的一下便到了门外。
也在那刻,空中蓦然传来嘎嘎的鸟鸣声,清越如凤,跨出殿门的风独影笑了。
久遥,你来接我了是吗?
她抬首,果然看到天空上一道青影飞掠而来,眨眼便到了跟前,自半空飞落于殿前。
“久遥……”风独影唤着他,慢慢地一步一步向他走去。
青鸟背下,走下来的正是日夜兼程赶来的久遥,看到风独影的第一眼,他周身便泛起寒栗,可他稳稳站定,微笑着迎向风独影,“阿影,我来接你了。”
“好。”风独影向他伸出手,“从今以后,我便可以伴你天涯海角了。”
“真好,阿影。”久遥走到她跟前,拦腰抱起她,“我们这就上路。”
东始修与丰极站在门口,眼睁睁地看着两人走向青鸟,却不敢移动一步,尽管他们知道,这或许是最后一面,这或许是最后一次,可他们不敢动也不能动,因为他们的凤凰儿不要死在他们的面前,他们要成全她的心意!
“凤凰儿……”
嘎!嘎!
那喃喃的呼唤与青鸟的呜啸同时响起,而后青鸟驮着两人腾空飞起,丰极与东始修飞身追出。
仰头,青碧大鸟已飞上半空,嘎的一声长啸,振翅远去,仿佛有什么东西洒落,脸上一片温 热,丰极抬指一抹,却是腥红一片,垂头,地上亦淋洒着雨点似的血点,他呆呆看着那一片红色,看着看着……看得眼前一片混沌,心底一片黑暗,许久后,他无力地跌坐在地上。
“凤凰儿……一定会回来的……”东始丢仰望着天空,看着青鸟飞远,
看着他们远去,一直看着,直到终于消失得无影无踪了,他蓦然抱头跪地。
“啊啊啊啊啊!!!”
一阵撕心裂肺的凄厉号叫自凌霄殿传出,悲音至震九霄。
等到皇逖、宁静远、白意嘛、华荆合、南片月赶到,凌霄殿里只余满目疮痍与悲绝。
“七妹呢?”肩膀上被长剑洞穿,被白意马扶着走来的华荆台问道、
“七姐呢?”南片月被皇逖背着,他怀抱着遇刺时也不肯放下的酒坛,腰间鲜血滴落。
没有人回答,凌霄殿里死一般寂静。
久遥带着风独影飞出帝都后,在一座山头落下。
他抱着风独影走下青鸟,风独影胸前已殷红一片,一袭白衣此刻已成血衣,伸手想看她的伤势如何,扯开衣襟,却不见有伤口,只有鲜血不断自她胸膛渗出。
“阿影……”久遥见此顿时浑身冰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