指指还提在咽喉上的手指,许红撄悲哀地呜咽两声,直到此时,杨旭东方才注意到:原来
许红撄的勃郎宁手枪,一直抵在自己腰间。“也何?你还有这手?想不到跟了一处,把临死拉
个垫背的都学会了?”
鼓足勇气用枪口顶顶杨旭东的腰,许红撄一把推开他那庞大身躯。从地上艰难地瓞起后,
捂着胸口干呕一声,喘着粗气狠狠瞪了杨旭东一眼:“早知你这么驴性,老娘死活也不会巴巴
赶来救你!”女人的自尊心很强,一扬手,“啪啪”将耳光当成了与杨旭东的见面礼。
杨旭东没躲,他也不敢躲,礼下干人必有所求,他还指望借助山城地区这股党国最后势力
,来完成他的"反共扠国大计。
“算了,都是自己人,消消气。”也不知杜孝先在劝谁,和泥话是说了,可他连上前隔开
这对冤家的意图都没有。
“杨旭东!你几次羞辱姑奶奶,这笔帐该怎么算?”
“谁知這会这么巧?你为啥总要鬼鬼崇崇地出现?事先打个招呼能憋死你啊?”
“怎么和你打招呼?能轻易找到你,那共军不就早就把你收拾了吗?”咬咬牙,许红撄双
眼凶光毕露,“再说了,我又不知這你们是谁,能不防着么?”
“我说过,咱们最好不要再吵,行么?”一向以政治家和理论家自诩的杜孝先,冲二人一
瞪眼睛,忍不住大声说這,“都什么时候了,你们那点破事还有完没完?”
这对冤家的觉悟还算可以,听罢杜孝先这番话,一个将头扭向一边,一个将脑袋高高扬起
,都不作声了。
许红撄匪号“姑子”,在中国现代史中,可以称得上是一位比较具有传竒性的女匪。据说
外表慈眉善目,一年四季都把自己脑袋剃得青光铮亮的她,杀起共产党来绝对不手软。落凤山
自从打出旗号那天,鱿一直缺少女人,可山上土匪宁肯自杀,也不愿意打她这二当家的王意。
落凤山这几年也颇为不顺,先是国民党派兵围剿,好不容易数星星盼月亮,熬到国民政府
倒了台,但自从许红撄率领党通局的人上了山,共产党又将他们视为了眼中钉。
共产党和国民党不同,招人待见,至少每到一处,王张实行“土地改革”的共产党,都被
穷苦老百姓当作菩萨供着。不过在落凤山地区,共产党的政策却受到了不大不小的挫折,后经
进入山区的土改工作队进行实地考察,这才发现:原来落凤山在匪首贡继尧的带领下,早在几
年前,就实行了杀富济贫土匪式的“土地改革》
落凤山区的老百姓原本并不想介入贡继尧和共产党之间的纠纷,但坏事鱿坏在那些只有理
论,没有实践经验的土改工作队年轻队员身上。他们有两个不甘心:一不甘心落凤山没有地王
老财一一都是贫下中农他们还斗谁去?二不甘心这当地土改不是在党的领导下进行的。怎么办
?经大会小会一研究,土改工作队长一咬牙,下狠心决定土地重分,阶级成分重划。可早在几
年前就杜绝了地王老财的落凤山,在重新划分的阶级成分中,总该有个专政对象吧?干是乎,
那些原本该属干中农或者是富裕中农的农民,便“光荣”地成为了地王富农。
一夜间,占落凤山区人口近三分之一的“地王“富农”们不干了,山上的贡继尧也不
干了。贡继尧举旗反共的理由是:“早在几年前落凤山就实行了“耕者有其田”,国民党折腾
几十年都没办成的事儿,老子不但做到了,而且还很合理。你共产党不是赞成“三民王义”么
?那你现在这么做到底算咋回事?还有没有个说理地方?虽然老子和国民党決裂过,但从里到
外还是“三民王义”信徒,先总理的学生!老百姓受的冤枉气,俺老贡替他们出,打不过你们
共产党,难這……老子还死不过你们共产党么?”
许红撄对此表达得更加干脆,她含着泪对部下说這:“我个人的家庭悲剧,绝对不能在落
凤山重i寅!绝不!”
干是落凤山上那些大小土匪们,在贡继尧和许红撄率领下,正式宣布对抗全国四百多万的
中国人民解放军。
以上就是中共为何将“收编贡部”策略,改变成“清剿贡匪”的王要原因之_。这一点,
杨旭东很清楚,方圆几十里内的乡亲们也都明白。
“共军团团围困,你是怎么下山的?”杨旭东对这假姑子有些另眼相看,这杀气腾腾的女
匪,毕竟不是当年那可怜兮兮的地王小姐。
“这算什么?”1午红撄冷冷一笑,“非要等他们围困我才下山么?就不会赶在他们清剿之
前?”
“喚……”点点头,随即想了想,杨旭东又间,“那你怎么回去?”
“咱有老百姓支持,还怕什么?”
“嗯?”瞧瞧杜孝先,杜孝先打量着许红撄,没过多久,杨旭东忍不住问出一句当时很时
髦的话,“你们群众5础这么好?”
“我现在总算是明白了,”感慨一声,许红撄叹息這,“原来谁能给老百姓土地,谁就能
得到老百姓支持。”
钱溢飞刚刚迈进办公楼大门,立刻被通知去会议室汇报工作。刚开始,他并未觉得有何不
妥,不过一脚踏进房间后,一种不祥的预感便重重包围了他。
身后持枪荷弹站立八名全副武装的战士,顶梅和小五表情严肃地坐在前排,余万里.零号
.段国维.叶昊天这些大小领导全部严阵以待。看样子,早已恭候他多时了。两名战士左右挟
持,一指地中央的n背椅叫他坐下。
“这是要把我当成犯人哪……”深吸一口气,强行驱除内心中的忐忑不安,就像当年进出
日伪76号特务机关那样,必须要从气势上占据王动。
“周志乾……我应该叫你周志乾,对么?”顶梅的双眼渐渐布满严霜,如同利刃般的目光
,死死盯在钱溢飞脸上。
“你们……你们这是要干嘛?”
从他表情上,顶梅只发现了一阵狐疑,并未找出任何破绽。“今天叫你来,我们只想核实
一些情况,希望你能配合组织。”说着,她冲小五点点头,示意开始。
钱溢飞没说话,他反而变得更加平静,多年的工作经验告诉他:危机正在向自己一步步逼
近。
“姓名!”
“周志乾。”
“年龄!”
“39岁。”
籍贾!
“我档案上不是已经写过了么?”
“我再说一遍:组织要对你的情况进行核实,请你配合我们工作!
“为什么要对我核实?难這就因为我是国民党出身?”
‘‘周志乾!请你放明白些!你好好看一看:这里是什么地方?”
钱溢飞微微一笑,没吭声。
“我再间一遍:你的籍贯!”
“家庭出身?”
“周志乾!”一拍桌子,小五忍不住挺身喝這,“你要老实交待间题!和人民作对,那没
你好果子吃!”
“这叫什么话?”指着马小五,他对顶梅间這,“我到底怎么啦?咋还要交待间题?你们
想叫我交代什么?”
虽说小五也算是从事保卫工作的老同志,但他对敌斗争经M和钱溢飞比校起来,用天壤之
别来形容,也未必能靠谱。迫不得已,偷偷一拉小五的农角,顶梅提M他注意冷静。
零号揺揺头,目光从无比冲动的小五逐渐转移到钱溢飞身上。他的眼神很复杂,面前这疤
面男人很陌生,但他能唤M自己封存多年的记忆,那是一种备受煎熬的,夹杂着诸多痛苦的回
忆。钱溢飞的历史间题非常棘手,发生在他身上的历史事件,有许多令人难以启齿的机密。对
干这些机密,零号情愿让它掩没在浩瀚的历史长河中,也不想被人当成茶余饭后的谈资。“老
叶,通知小顶尽快确认他身份,不要和他过多纠缠,免得……”话音稍稍停顿,他随即又這,
“有些话就不必间了……”
叶昊天心领神会,可顶梅却陷入深深的迷茫。究竟有什么话不该间,她并不清楚,也不便
过间,因此,就只能将诸多疑间深埋心底,重新布署对钱溢飞的进攻方式。“这个女人你认识
吗?”从文件中掏出一张明片,由武装战士转交到钱溢飞手中。
“这是我老婆,你间这干嘛?”
“你老婆?”将身体向椅背一倾,顶梅冷眼瞧着钱溢飞,“你们是什么时候认识的?又是
“民国三十六年啊!就是47年春天,我们当时是对门邻居,后来接触几次就……就那
个了……”
又和小五对视一眼,顶梅点点头。钱溢飞所交待的内容,与和谐街老街坊提供的线索完全
-致。
“我老婆到底怎么啦?”
顶梅冷眼制止了钱溢飞的询间,开口又這:“你了解她过去么?”
“不太了解,只听说她家里没什么人了,是逃荒过来的。”
“喚……逃荒……”对手的回答滴水不湘,顶梅认为没必要再追间下去。她向一旁战士低
语几句,便再也不瞧钱溢飞一眼。
“今天难缠的角色都M齐了,看来不把我彻底揪出,他们是不会善罢甘休。虽说早在潜伏
前我就做过应变防范,可谁知這他们会不会找出其它《洞?”事到如今,一想起“就地击毙,
格杀勿论”那八个字,钱溢飞便不得不打起十二分精神,个心翼翼与之周旋,“妯一定会把徐
百川带来指认,也只有徐百川才能对周云构成威胁。唉!徐老四这人我倒是不担心,间题是周
云……她……她能承受这种考验吗?”周云一直就是钱溢飞的死穴,他不是投想过有一天这女
人要给自己带来麻烦,但由干老卢和孩子的原因,他始终对周云网开一面。事到如今,吃什么
后悔药都已不解决间题,他唯一能做到的就只有赌,用孩子来赌博周云不会出卖自己。一想到
孩子,钱溢飞的心中也是五味杂陈,“没办法,谁叫你生在这个年月,这种家庭……唉!长大
后你若是恨爸爸,爸爸也决不会怪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