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是从哪座道观沾来的一身“仙气”,满头香灰的小五,捭着厚厚一摞贡签纸,往钱溢
飞面前一撂,随手擦擦汗:“没办法,人家老道说不外借,这不,一生气还拿香灰撒我,骂我
是土匪?唉!回头还得跟人家赔礼道歉去。”
“你没在吕洞宾面前磕个头,向他老人家请罪么?”
“D海!咱是无W论者,谁信那个?”
“这就对了,”钱溢飞心领W会微微一笑,“破译员肯定也是个无W论者,所以……他才
不会往这方面想。”
“嗯?这怎么说?”
“不愧是老军统,知道该如何打我们的软肋。信仰,呵呵!有时候也是一处要害。”
“啊?”
“1、2……你把签文翻到第十二签,看看那是什么?”
“刘阮遇仙?”
“对!念下去?”
“4十日坐,一日行,5几头有水,不碍利前程?问到如何境,刘阮天台不误人。’这都什
么跟什么呀?”
“4十日坐,一日行,矶头有水,不碍利前程。’你把它倒过来想。”
“这个……”
“不碍利前程,是指一切准备就绪,前行无碍。矶是指突出江边的岩石或小石山,矶头有
水,就是暗指码头,落凤山附近有几座码头?”
“山城的城关码头?”
“一日行……咋晚八点发报,那么一日后该是什么时间?”
“今晚八点?嗯!今天也正好是2月1号,所以一日也可能就是指今天?”
“八点钟有航船么?”
“有一趟往南京去的客船。”
“至于十日坐……这表明他10号那天要乘火车?至于他想去哪儿?要干什么?这就是那句
4问到如何境,刘阮天台不误人’,4问到如何境’,其实应该说是4问到入何境’。刘阮在
这里,是借喻《幽明彔》中刘晨、阮蓳二人,天台也并扣仙女居住的天台山,而是暗指世外桃
源。两句连起来分析,就是说自己在异地耽搁太久,想要回家,到时别忘记去接他。哼哼!全
国上下,还有哪块地方是特务最向往的世外桃源?”
“台湾?”
“对!那么对这份情报,你知道该如何处理了吧?”
“喫……是这样啊……呵呵!想不到这特务还挺能绕圈子?好!我马上准备!”
“慢着!”
“怎么啦?”
“今天晚上我和你一块去。”
“啊?”
“杜孝先是个久经战阵的老特工,一点风吹草动都会令他心生疑窦。如果那时有我在场,
你抓他会不会更容易些?”
“可是……我怎么和上级打招呼?”
“谁叫你打招呼?等生米煮成熟饭,谁还会对你说三道四?”
“这个……也是哈?黑猫贡猫,捉住耗子才是好猫嘛!管不了那么多了。”
当晚5点30分,山城市公安局……
“立正!”看一眼各式着装的便农抓捕队员,小五表情严肃,冷冷说了句,“请稍竒。”
随着脚步整齐的刷刷声,他背手在排前踱了两步,又道:“今天这个任务很艰巨,把你们从各
分局抽调上来,就因为你们曾是战斗英雄,是精英中的精英!所以,党和人民相信你们一定能
够完成任务!怎么样?有没有信心?”
“请党和人民放心!保证完成任务!”
“好j准备出发丨”大手一揮,小五从警卫手里接过一支“冲锋枪”。这是一軟谁都没见
过的新型枪,将它背在身上,有着一种说不出的威武。
汽车驶出公安大院,帆布车棚内,众人眼睛还是没离开过小五身上那支新枪。
“咦?马科长,你从哪儿掏腾的枪?咋没见过?”身边一个便农悄悄问道。
“先别管哪来的,怎么样?W不W气?”
“切!你还拽上T?”
“啥叫拽?”拍拍枪柄木托,瞥那便农一眼,小五就象瞧个半II子没进过城的农民,“这
是老大哥的武器,据说性能不锴,我可是软磨硬泡,才从一位老首长那里要未的。”
“那这枪叫啥名?”
“叫……对了,AK47!”
“没听说过……我就知道老大哥的4水连珠’……”
“那破枪的威力根本和它没法比,”用袖子蹭蹭枪管,马小五不言语了。
“切!这么短的枪管,也不外乎射程能比汤姆森强一点,有啥了不起?”
“强一点?那是强一点的问题吗?”小五的虚荣心暴涨,顾不得执行任务时保持安静的纪
偉,趴在那便农耳边,低声又道,“跟你这种人,我真是说不清。”
说不清并不可怕,可怕的是在人来人往的码头上,连谁是杜孝先都分不请,那才叫窝火。
杜孝先的相片已经分发下去,但接到相片后的钱溢飞,第一句话便将马小五问得哑口无言:“
你说杜孝先能像昭片里这样,打扮得油光水滑么?”
……,,
“他要是化了妆,你怎么办?”
“瞧眼睛,眼睛肯定伪装不了。”
“如果连眼睛都能伪装呢?”
“这……不会吧?难道他会戴墨镜?这大晚上的,戴个墨镜不怕招人怀疑啊?”
“如果不戴墨镜也能把眼睛伪装呢?”
“这个……他有那么W么?”
“你想到的问题,特务也能想到,太小瞧他们了吧?杜孝先是个什么人?他在这一行儿,
哼哼!吃的盐比你吃的米还多!”指指头,钱溢飞苦笑连连,如果自己不是装扮成乞丐,恐怕
会抬脚踢小五的屁股,“按2号方案行动,唉!幸亏是我来了……你可真是个榆木脑袋。”
又叫钱溢飞说对了,三十几名便农抓捕员在熙熙摄摄的人群中,按图索撣居然没找到一个
能与杜孝先相匹配的人。
“他一定是化妆了,这个混蛋!”小五暗骂。特务都受过严格的装扮训练,想要瞒过熟人
眼睛,那不过是件轻而易举的事情。“可他怎么做,才能将眼睛也改变呢?”望一望正在不远
处跪地乞讨的钱溢飞,他突然感觉到这碗饭并非想象中那么好吃。
“香烟!卖香烟!”一个正处于变声期的嗓音,在嘈杂的人群中悄然响起。顺着声源望去
,小五不由一怔,暗道:“坏了,怎么都赶在一起了?”
农衫褴楼,踏着破鞋片的齐鸣宇,领着农衫污溃油光的小桂芳,挎着烟箱在人群中穿梭叫
卖,这一切的一切,全被伏在地上的钱溢飞看在眼里。
“如果她妈妈还在,绝对不会让孩子穿成这样……”跪在地上将面孔深深理进土里,再扬
起时,尘灰满面的脸上已是泪光涟涟,“桂芳,千万别认出你爹,千万……”
愿望和现实总是存在着差距,这也许就是父女连心的纟f故,当桂芳那水灵灵的大眼,从钱
溢飞佝偻的背影一扫而过,便再也迈不动脚步,含着手指,呆呆望向自己的父亲……
“不好!”小五一声暗叫,冷汗“卿”地一下,在刹那间浸湿了后背,“怎会出现这种情
况?”急忙扭头向身边的便农使个眼色,然而此时,一件意想不到的事情,又再次发生了。
齐鸣宇牵着桂芳的手,慢慢走到低头不语的钱溢飞身边,上下打量一番后,又看看他面前
的破碗,掏出一张皱皱巴巴的十块钱,小心翼翼丢进碗里。
“谢谢小少爷!谢谢小少爷!这……”一头磕下去,抓起碗里的钱瞥过一眼,钱溢飞忽然
愣住了,心里就象五味俱全的热汤,再也无法平静?“这就是当年在齐家大院,我丢给他的十
块钱……”
“爸爸……”迟疑着,小桂芳低声叫道。这是她梦中重现过无数次的身影,历历在目绝对
不会认锴?当然,钱镒飞也对女儿的眼力和感觉充满了自信,她是两名优秀情报员共同締造的
结晶,先天素质肯定差不到哪去?不过,女儿这种先天潜质并没用对地方,只能给自己带来巨
大的麻烦。
不露声色望着女儿,钱溢飞的眼W充满了迷惑和不解,似乎站在他面前的,是个萍水相逢
的陌路人。
“小朋友,你在这里干什么?”便农W不知鬼不觉出现在桂芳身后,他拍着孩子的脑门,
态度非常亲切?“妈妈呢?叔叔送你回家……”话音未落便祸事临头,一块板砖结结实实拍在
他头上……
齐鸣宇手攥断砖,将桂芳悄悄拉到身后,瞪着流血不止的侦察员,一扬手,准备再次拍落
乱套了,码头上所有人的目光,都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幕所吸引,顷刻间,满脸是血的侦察
员,便成了众目焦点。
“樗糕!”小五一拍大腿,狠狠骂了句娘,“都他妈干什么吃的?好事都给老子办砸了!
“快抱走!赶快抱走!”万般无奈,钱溢飞对那便农侦察员低声喊道,“赶快把孩子抱走
“什么?”脑袋还处于半眩晕状态的侦察员,一时间竟然未反应过来。
“快!,,
一板砖又结结实实拍在侦查员头上,这一次,他再也没能颱起来?好心办了坏事,可谁又
能想到:小桂芳的II头,在齐鸣宇眼中,那就是绝对的禁区?
“杀人啦!”万般无奈,钱溢飞只能高声喊道,“快救人哪!”
"爸爸……”桂芳技找父亲的农角,委委屈屈,依依不舍地看着他。
“科长!怎么办?”一名侦察员跑到小五身边,风风火火问道,“现场要乱,会不会惊动
猎物?”
“不!千万不要轻举妄动!”摆摆手,小五灵机一动反而迅速冷静下来围观看热闹的
不要管,注意那些若无其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