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远在香港的晓武,换上国家为他配备的工作服一一西装,正在对着镜子抹头油。完全
不知家里葡萄架子即将倒塌的他,心中反夏揣犀行动中可能遭遇的突发意外。
按昭预定计划,早晨7点他要在九龙一家茶楼与另外四名组员汇合。他没有见过这四个人
,甚至连他们的代号都不清楚,但唯一能确定对方身份的,就是事先约定的暗号。至于暗号的
持有者能否是真正的自己人,就只有靠他自己去判断了。
香江茶楼是一间生意冷清的餐饮店。在二楼大厅北侧,晓武浏览着〈〈香港商报》,羹勺在
热粥里不紧不慢地搅动,直到大厅陆续多出几个人,他依旧若无其事地盯着版面上的武俠小说
“三男一女,应该就是他们。”用眼角迅速瞥一眼那多出的几个人,撂下报纸,舀一勺粥
慢慢送进嘴里,“第一个上来的络腮胡子,衬衫3、4两个纽扣都没扣,一盒骆驼牌香烟抽出两
根指向楼梯口……嗯!没锴,应该是他。第二个瘦子……皮包拉锁坏了,还露出半截红蓝相间
的手帕……嗯!也没错。第三个戴着眼镜……”当他注意到第四个女人时,不料这女人却袅袅
婷婷走到他身边,妩媚着问道:“先生,能借您的报纸看看么?”
“随意。”将报纸轻轻推到她面前,在晓武注视下,这女人将报纸摊开,瞧了片刻便又折
了折,将印有“碧血剑”三个字的版面,送还给晓武:“商报怎么连U起武俠小说了?”
“不知这位小姐到底想看什么?”
“那不凑巧了,今天的报纸没有马事,要不……您下楼买本马经?”
两个人没再说话,晓武掏出零钱放在桌面,冲服务生打个响指,起身离去。
第一次接线结束了,如果不出现意外,这几个人将于中午十二点、十二点零八分和十二点
十四分,在尖沙咀情纟f酒吧E号包房,与晓武进行第二次碰面,就此讨论实施计划的具体措施
不过当晓武走到吧台前,他突然惊竒地发现:原来这间酒吧也是一座经营慘淡的破落户。
“没有客人,就暗示接头包间不会被他人突然占用。”
“先生,您有预约吗?”服务生很有礼貌地将晓武让进客厅。
“没有,您给找一间吧?”
“好的,没问题?”
走进A号包房,晓武不露声色地打量着室内环境。
“先生,您还满意吗?”
“这间靠近大厅,有点吵,还有其它包房么?”
“有,从B到F,您选哪一间?”
仔细想了想,晓武为难地说道:“我也不知道哪一间好,这么办吧,随便选一间,就要E
“0K,您请随我来?”
晓武这么做是为防患未然,许多敌特分子就是利用被买通的服务生,将目标领进预先装好
窃听器的房间。这种事情钱溢飞就没少做,所以他教出的徒弟也比较敏感。
关上房门,趴在门板听听外面的动静,晓武起身重新打量房间:这是一间不足十平米的小
屋,真皮沙发玻璃茶几,在和谐宁静的灯光下,还有一束玫瑰花。仔纟E0检查过吊灯,没发现窃
听设备,又看看真皮沙发,也没找到缝合线被拆除过的痕迹。“应该是安全的。”晓武靠在沙
发上,从口袋中掏出打火机。
按昭规定,那四个人当中若是有一个人迟到,便会马上中止行动,所以晓武的目光停留在
手表上,进行精确地记时。还好,这几个人按时出现了,其中一对还是手挽手,同时出现在包
房门口。
那个女的和瘦子是夫妻,这一点令晓武深感意外,他起身开大留声机的音量,转身对众人
说道:“请自我介绍一下,我该怎么称呼你们?”
“我叫4眼镜成’,你可以叫我阿成,是半岛酒店的司机。”眼睛男子说罢,扭头看看那
对夫妻。
“我们是靠租房为生的包租公和包租婆,”指指自己丈夫,那女人道,“他叫4庆元’,
我叫‘阿花’。”
“我是海员,”摸摸自己的络腮胡子,举起酒杯呷一口,“你就叫我4酒精陈’好了?”
“任务都清楚了吧?”晓武问道,“还有没有不知道自己干什么的?”
“我和庆元负责观察环境。”阿花握握丈夫的手。
“我负责把人接出来。”眼镜成又瞧瞧那对夫妻,也不知道他为什么总喜欢看人家。
“可我该做什么,却没人告诉我。”酒精陈一口喝干高脚杯中的红酒。
“你负责搞一艘快艇,在半岛酒店前维多利亚港湾待命,”晓武提起酒瓶,为众人一一科
满,“不把任务全部下达,这是规矩,你应该知道。”
“呵呵!我还以为:放出去的风筝就不会再得到信任了。”酒精陈微微一笑,“如果不是
有人突然找到我,我连自己是干什么的都快忘了。”
“发牢骚没有用,还是说点实际的。你负责把我和那个人送回内地,怎么样,有问题吗?
“为什么不走陆路?
“那很危险,特务可以在路上随时对我们发动袭击。”
“可走水路……万一碰上水警怎么办?”
“这就不是你该考虑的问题,一切由我随机应变。”
“那好,我没意见了。”
“我再重夏一遍,”晓武端起杯和大家碰在一起,“今晚八时整,庆元和阿花望风,阿成
把人带出来后,交由我送上快艇,酒精陈负责送我们回大陆。都明白了么?”
“明白!”众人异口同声。
“干杯!”酒杯碰在一起,众人有说有笑。
“老索,你说晓武会不会遇到麻烦?”提心吊胆坐在老索身边,钱溢飞一根接一根抽着香
烟,烟灰从颤抖的指缝间簌簌而落。
“老钱哪!你紧张啦?”
“我有种不好的预感,恐怕要出事儿。”
“我说……你别迷信好不好?”
“这不是迷信,每次意外发生前,我都会有这种预感。”
“不会的,绝对不会,你要对晓武有信心。”
“有信心?我能有什么信心?”钱溢飞气急败坏地喊道,“我说应该派我去吧?可你死活
不答应,这回到好,能不能搭上人命不说,恐怕连任务都要泡汤!”
“晓武没你想得那么差劲吧?我看这孩子挺机灵。”
“机灵个鬼!我自己的徒弟,谁有我了解?他毛愣得很!离合格的标准差得还远!”
“哎我说老钱,你这话我就不爱听了,要昭你的意思,咱这系统里谁都不如你啦?喫!晓
武去不行,那你去就一定能行?”
“这还用问吗?”
“可他要能行怎么办?”
“那算他运气好!不是他真有本事!”
“哎你这个人I不是我说……你还能不能讲点理?组织上把任务交待下来,不是想给谁就
给谁,那必须要经过考验!”
“我不管那个!反正我徒弟的命就是金贵,就是值钱!”
“好好好!咱别吵了,反正事已至此,你是捱也得捱,不捱也得捱。我是明白人,呵呵!
不跟糊涂蛋计较。”
“老索,你这个态度很让我生气!”
“怎么着?你还想找杨旭东把我也做了?”
点着老索的胸口,钱溢飞气得连句完整话都说不出来了。
“哎?对了!用不用我把杨旭东的电话给你?”
“老索!”一声爆喝,钱溢飞气急败坏地喊道,“过头话我就不说了,反正这孩子若有个
三长两短,你……你也别想好过!”
半岛酒店是个很体面的地方,如果在这里出现了不愉快,那么全世界就会在第一时间内,
知道香港究竟发生了什么。这一点十分重要,对于任何一方势力来说,对此不得不投鼠忌器。
维多利亚海湾的夜景很美,码头上约会的情侣将夜色点缀得异常温馨。望一眼吻郅拥抱的
庆元夫妇,晓武突然意识到:在码头上闲逛也是需要勇气的,因为在周围成双成对的环境中,
孤身一人显得非常地不和谐。
“还有五分钟阿成就要出来了。”再次看看表,一艘快艇在距他不远处的码头停泊下来,
酒精陈正在冲他挥着手。“应该不会出问题吧,”晓武暗道,“那对拥抱在一起的夫妻,能相
互弥补对方的视觉死角,观察到周围360度范围内的异常。一有紧急情况,他们就会立刻发出
警报。”最后确认一下酒店到码头的路线,突然,他闪现出一种不好的预感,“杨旭东会这么
安静吗?不搞出点事情,还能叫杨旭东么?”进入香港后,一切都太顺利了,就像吃菜放盐一
样,根本不觉得有什么竒怪。“对手会让你这么舒服吗?”
正想着,一辆轿车开出半岛酒店。“目标出现了……”放下望远镜,晓武深吸一口气,“
能否成功就看这不到一分钟的时间。”
庆元夫妇没有发出异常警报,晓武感觉很欣慰。一辆巴士从他身边缓缓开过,重新确认一
下轿车,扭头盯着巴士,待车身闪过后,正欲示意庆元夫妇加强戒备时……“嗯?人呢?”刚
才还在拥抱的夫妇,如今却在街道上消失得无影无踪。“不好!”冷汗一激而出,猛然转身看
看快艇,岂料艇上也是空空如也……“怎么回事?”就在他一愣W之际,轿车玻璃砰然爆裂,
随即一个打横,旋转着槓上巴士……
“有情况!”顾不得许多,快速飞奔到车前,车后座一名中年男子胸部中弹早已气绝身亡
,眼镜成伏在方向盘上,枕部汩汩冒着脑浆……
这也就是在几秒钟内发生的突变。趁周围*客还未酲过W儿,晓武一拳捣碎玻璃,从中年
男子尸身上抢过皮包,转身向码头没命跑去……“我赌杀手不敢开第二枪!绝对不敢!”
警察吹响了警笛,瞄向晓武的枪管,迅速收回巴士,随着一阵隆隆的马达声,从现场快速
逃逸……
“你站住!”警察挥舞着警棍向晓武追来。他不敢回头,因为面容绝对不能让对方盯上。
一头扑进快艇没命颱进驾驶室,就在手指刚刚接赃方向舵的一_间,他忽然想起自己根本就不
会开船。“怎么办?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