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风暖不满地道,“瑟瑟虽然被我安置在红粉楼,但人家可不是没有身份的人。虽然和安国公府不能比,但也不是能给人做妾的,首先我这里就不同意。”
叶裳笑着说,“再说吧,八字还没一撇呢,陈述到底想不想娶,瑟瑟到底想不想嫁,窗户纸都没捅透,说别的太早了。更何况,我娶妻不容易,陈述娶妻,也别想容易。”
苏风暖喷笑,什么人啊这是。
马车来到刑部门口,千寒和苏风暖下了马车,叶裳挑开帘幕,也下了车,对门口的侍卫道,“我要见沈大人。”
那人连忙说,“叶世子稍等,我去里面通报。”说完,向里面跑去。
不多时,里面有两位身着官袍的男子从里面走出,一位是中年男子,大概五十多岁,中等个子,微胖,但人却十分精神;一位则相较年轻,三十多岁,清瘦,官袍穿在他身上,虽然合体,但看着给人还是有些空荡的感觉面容有些板正,未留胡须,整体神色多肃然。
二人来到后,微胖的官员是刑部尚书沈明河,对叶裳拱手,“叶世子这么快就来了,本官有失远迎,见谅见谅。”
那清瘦的人是刑部侍郎陆云千,也对叶裳拱手,笑容内敛,“听说叶世子昨日大病了一场,今日皇上便交给了这么重的案子。本以为世子会歇上一日,没想到世子这么快就来了。”
叶裳也对二人拱手,笑着打招呼,“沈尚书,陆侍郎亲自出来迎,真是让本世子受宠若惊。皇命加身,已经接连两起案子,唯恐不快些彻查出来,再出第三起,实在不敢耽误。”
二人连连点头,“最近灵云镇实在乱的很,的确该好好查查。”
叶裳笑了笑,“乱的何止灵云镇?不过先从灵云镇开始罢了。”
二人面容齐齐一肃,沈尚书道,“叶世子请里面说话。”
叶裳点点头。
千寒和苏风暖跟着叶裳来到刑部会堂门口,那三人走了进去关上了门,二人只能就此止步。
刑部会堂内隔音做得十分好,苏风暖即便有十步之内听音入耳的武功,也分毫听不见。她想着果然是刑部。
叶裳在里面大约待了半个时辰,门打开,他当先走出来,对那二人道,“两位大人不必送了。”
苏风暖抬眼看去,只见沈尚书的脸有些凝重,气色没叶裳来时显得好,估计叶裳言语间对刑部施加了压力。陆侍郎面色倒与叶裳来时无二,看不出什么。
虽然叶裳说不必二人送了,但二人还是坚持将他送出了刑部。
叶裳上了马车,离开刑部,前往大理寺。
容安王府的马车离开,沈尚书和陆侍郎都未立即回去,而是站在门口,目送着他的马车明显前往大理寺。二人面上神情,都有几分值得人揣测。
沈尚书见马车走没了踪影,他抬头看了一眼天,道,“这天说变就变啊。”
陆侍郎也抬头看了一眼天,收回视线,看着沈尚书,道,“叶世子的意思我没听太明白,还望大人提点。”
沈尚书也收回视线,看着他,笑着拍了拍他肩膀,道,“待我告老,这尚书的位置就是你的了。你虽为人有些板正,但心里却如明镜一般,在刑部多年,不会不明白,还需要我提点什么?”
陆侍郎摇头,“刑部这些个事儿,自然不需要大人提点了。只是这叶世子,让人不明白。”
沈尚书看着他,“哦?说说你的不明白在哪里?”
陆侍郎道,“叶世子说了这样一句话。他手中拿着剑,不可能一个人不死。也许死一个,也许死两个,也许死无数个。让我们帮他收着点儿剑。下官愚钝,真是不明白,这剑该怎么帮他收着点儿?”
沈尚书“哈”地笑了一声,感慨道,“叶世子啊,传言误人。”
陆侍郎等着他解惑。
沈尚书收了笑,对他道,“今日一番谈话,你觉得,叶世子给你什么样的感觉?”
陆侍郎想了想,说,“叶世子看着散漫随意,没半丝步颐指气使的架子。但说出的话,却丝毫不随意。说不上什么感觉。”
沈尚书点点头,“你这话倒是中肯,无大错。”话落,他看了一眼四周,见无人,压低声音道,“我来说吧,他啊,能在京中活了这么多年,可不止是靠皇上宠着。有一句古话说的好,古来君恩如毒药,叶世子承君恩这么久,却没被毒药毒死,怎么能只是不通事务的纨绔?”
陆侍郎看着沈尚书,“那叶世子……”
沈尚书直起身子,道,“叶世子是告诉我们,刑部自他接了这两桩大案起,就是一条线上的人了。他势必要查清这案子背后的凶手。剑出的狠了,伤着谁,都是不可预知之事。但分有个不该伤的和伤不起的,他却因公受过的话,受了责难,我们也躲不了。”
陆侍郎恍然。
沈尚书又拍拍他,“所以,好好办案,这件案子是叶世子踏入朝局的第一宗案子,不能砸了。否则,不必别人拿我们刀剑,叶世子便会先斩了你我的脑袋交给皇上泄气。”
陆侍郎抽了一口冷气,压低声音道,“大人,这不会吧?叶世子不过是查案,手里如何又怎么大的权利?您是正三品,卑职是正四品,也算是朝中大员。叶世子这不是摆明的威胁吗?”
沈尚书看着他道,“你心里明白是一回事儿,脑子不转弯又是另外一回事儿了。皇上既然将如此大案交给叶世子,那么,就是铁了心要整顿朝纲了。什么人敢拿东湖画舫沉船作伐要杀王孙公子,祸引东宫?什么人敢谋杀灵云大师,打断灵云寺大做法事?灵云寺的法事可是受朝堂扶持的。”
陆侍郎心底惊了惊,没了话。
马车上,苏风暖问叶裳,“你对那两位大人说了什么,沈尚书的脸都变了?”
叶裳笑了笑,道,“这京中内外,官官相护,谁是谁的人,明面是谁的人,背后又是谁的人,比月老牵的红线还乱。我却不管它这些线如何牵着,总要都挑了,才能立稳脚。所以,不给他们施点儿压力,应付我怎么成?这案子若是办砸了,我以后就别想染指朝局了。”
苏风暖点头,说,“沈尚书也忒不禁吓唬了些。”
叶裳道,“能坐上刑部尚书的位置,他可不是这点儿能耐,看得开着呢。”话落,道,“六部尚书,没一个好吓唬的。只是如今时事摆在这儿,都怕引火烧身罢了,不敢得罪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