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衍伏在地上,一时间面如死灰,眼神跟着她离开,似乎心也被掏空了。
大殿一片寂静。
过了许久,刘衍忽然大笑了起来。
笑声凄厉,空寂。
又过了许久,他笑罢,忽然扬手,向着自己的天灵盖打去,咬牙切齿地道,“好,你要死,我便陪着你,黄泉路上先去等你。”说完,猛地拍下。
萧贤妃大惊,瞳孔放大,喝道,“住手!”
孙晴雪瞬间上前一步,素手攥住了刘衍的手,堪堪止住了他的动作,轻且轻地说,“大皇子这是何必?你有朝一日,荣登大宝,天下女子,尽在你手。繁华看遍后,你便知晓,有些人,化成了枯骨,便不值一记了。纵览这江山,才是你享受不完的乐趣。”
刘衍看着孙晴雪,一双眼睛,死灰一般,了无生气,“江山……什么江山?这世上若是没有她,我还要什么江山?活着……才是真的无趣。”
孙晴雪笑着说,“大皇子如今是这个想法,但过了今日,也许,你就不这样想了。”说完,轻轻抬手,劈在了他的后颈上,大皇子瞬间晕了过去。她放下手,转头对萧贤妃说,“娘娘,我手里有一颗忘情丹,给他服下吧,不能因为走了凤来,再折了大皇子,如今军中正是用人之际。”
萧贤妃脸色十分难看,她没想到凤来竟然被苏风暖策反了,不帮助她了,可是,即便如此,她也要在她走时,在她心上中下一根刺,就让这根刺,去杀了叶裳。
只要她杀了叶裳,那么,苏风暖也就死了。只要他们二人一死,南秦就尽在她手里。
她看着刘衍,这个儿子,她唯一的儿子,她和姐姐月贵妃倾注了心血养大的儿子,自然不能让他就这么死了。于是,点头,对孙晴雪温和地说,“好,就按照你说的办。你若是拔了他心里的凤来,将来,你便是他的皇后。”
孙晴雪浅浅一笑,“定不负娘娘所望。”
于是,刘衍在昏迷中服下了孙晴雪给他喂的忘情丹。
萧贤妃通告三军,大皇子赐名楚鼎,封太子位。另赐婚孙晴雪为太子妃。
北周官员、将领、士兵无人反对。
当日夜,萧贤妃吩咐大摆宴席,北周百万兵马齐贺。
叶城内众人一直关注着北周兵马大营的动静,大皇子回归北周,被赐名封太子位赐婚孙晴雪为太子妃的消息传出。叶裳眯了眯眼睛,看了一眼身旁的楚含。
离开北周,回到南齐,楚含未更名改姓,如今他听到探子传回的消息,一时间心里木然,面无表情。
他对北周,对萧贤妃,早在离开的那一日,就烟消云散了。
叶裳见楚含彻底放下了,一笑,对一旁的叶昔说,“通告天下,昔年,月贵妃和萧贤妃合谋,异两国皇子而换,滑天下之大稽,北周萧贤妃虽惯爱隐瞒愚弄世人,但南齐历史不可更变,二皇子是刘家的血脉,便不能身份不明不白。如今回归,赐刘姓,改名为晗,写入玉蝶,入籍史册。封定安王。与朕一起,平定北周侵犯之乱。”
楚含一惊,猛地看向叶裳,本只打算在南齐求个立足之地,封王,他是从来没想到的。
叶裳对他笑道,“定安王,接旨吧!”
叶昔大笑,上前一步,拍拍楚含肩膀,“刘晗,晗,天色将明,欲明也。好名字。我南齐的定安王,恭喜了。”
楚含一惊之后,也露出笑意,当即跪地,声音清亮,“刘晗谢皇上赐名封赐,定不负皇上所望,助皇上平定北周,兴我南齐。”
叶裳笑着摆手,“平身吧!”
通告传出叶城,传往南齐各州郡县。
此一事刚落,院外传来响动,千寒大喝,“什么人?”
他一声喝落,数百护卫应声而出,刀剑齐齐将来人围住。
叶裳向外看了一眼,只见被护卫刀剑围在中间的是一个女子,约双十年华,容貌绝美,风韵清华,一身素雅的衣裙,头上只簪了一支玉簪,周身别无多余坠饰,却让人一见难忘。
他看着这女子,目光微微眯起。
叶昔也看到了,大惊地低呼,“是凤来。”
刘晗虽然生在北周,长在萧贤妃膝下,但他从未见过凤来双十年华的模样。如今听叶昔如此说,他惊异不已,想着她只身一人来到这叶城总兵府,不知是何目的,不由得握紧了腰间的佩剑。
凤来扫了一眼围困她的护卫,里三层外三层,将她围困得水泄不通。她来这里,若是刻意隐藏行踪,那么,无人能发现她。但她进了这府邸后,便没打算隐藏行踪,所以,进了院中,便堂而皇之地现出了身形。
她看着喝问的千寒,声音平静地说,“劳烦去通秉叶裳,就说凤来要见他。”
千寒一听是凤来,就是在江南枫山伤了叶裳劫走苏风暖的凤来,他面色大变,顿时握紧了手中的剑,指着她,“你来这里,是何目的?”
凤来平静地道,“问他些事情。”
千寒眼含警惕,刚要说皇上岂能是你这种人说见就见的,便听到屋内叶裳同样平静的声音开口,“千寒,请她进来。”
千寒霍然转身,看向屋内,“皇上,她是凤来,就是那个……”
“朕知道。”叶裳挥手打开了窗前的窗子,站在窗前,负手而立,看着窗外,对凤来道,“进来吧。”
千寒无奈,挥手让人闪出一条路,请凤来入内。
凤来缓步,进了房间。
房中,除了叶裳,还有叶昔、刘晗。凤来进了房间后,千寒不放心,亲自跟进了房,同时挥手,院中的数百护卫持剑而立,守在了房间外。
凤来进了房站定身形后,对叶裳问,“云凰是不是你杀的?”
叶裳一怔。
凤来看着他面色,又问了一句,“云凰是不是你杀的?”
叶昔皱起了眉,转头看了叶裳一眼,纳闷地又看向凤来,“你脑袋是不是坏了?跑到这里,就是问这个,怎么可能?皇上只见过师傅一次,就是那一年,师妹请了师傅去京城的容安王府为他看诊热毒,那时,他尚在昏迷之中。后来,师傅说热毒无解,他也没有办法,便离开了京城。从见他到离开,他都不曾发现。这么多年,也只那一面,师傅见了他,他却没见过他。如今你说师傅是他杀的,这不是笑话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