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尔摩斯探案全集

作者:阿瑟·柯南道尔



    布莱肯斯特尔夫人和女仆一起凝视着福尔摩斯,夫人脸色苍白,双眼流露出恐惧的目光。

    梯芮萨喊道:“你是个无耻的家伙!你是不是说我的女主人撒谎了?”

    福尔摩斯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你没有什么要和我说的了吗?”

    “我全说了。”

    “布莱肯斯特尔夫人,再想一想。坦率一些不是更好吗?”

    隔了一会儿,夫人美丽的脸庞上露出了犹豫不决的神色,继而是一种坚决的表示,最后,她重新陷入了一种呆滞的神态。她茫然地说:

    “我知道的都说了。”

    福尔摩斯拿其他的帽子,耸了耸肩说:“对不起。"我们再也没有说什么,便走出了这间起居室,离开了这栋房子。庭院中有个水池,我的朋友向水池走去。水池已经完全冻住了,但是为了养活一只天鹅,冰面上打了一个洞。福尔摩斯注视了一下水池,便继续往前走到大门。他在门房里匆忙地给霍普金写了一封短笺,交给了看门人。

    他说:“事情也可能成功,也可能失败。但是为了证明我们第二次不是白来,我们一定要帮霍普金做点事情。现在我还不能告诉他我们要做什么。我看现在我们应该到阿得雷德——南安普敦航线的海运公司的办公室去,这个公司大概是在波尔莫尔街的尽头。英国通往南澳大利亚还有另外一条航线,不过,我们还是先去这家较大的公司。”

    公司经理见到福尔摩斯的名片以后,立即会见了我们,福尔摩斯很快地得到了他所需要的情况。一八九五年六月只有一条航船到了英国港口。这条船叫"直布罗陀磐石"号,是这家公司最大最好的船只。查阅了旅客名单,发现了阿得雷德的弗莱泽女士和女仆的名字。现在这只船正要开往南澳大利亚,在苏伊士运河以南的某个地方。它和一八九五年比较基本没有变化,只有一个变动——大副杰克·克洛克已被任命为新造的"巴斯磐石"号船的船长,这只船过两天要从南安普敦开航。船长住在西顿汉姆,他可能过一会儿来公司接受指示,如果我们愿意等,可以见到他。

    福尔摩斯先生并不想见他,但是想了解他过去的表现和品行。

    经理认为他的工作表现是完美无瑕的。船上没有一个官员能够比得上他。至于为人方面,他也是可靠的。但是下船以后,却是一个粗野、冒失的家伙,性情急躁,容易激动,然而他忠实,诚恳,热心肠。福尔摩斯了解到主要的情况后,我们就离开了阿得雷德——南安起敦海运公司,乘马车来到苏格兰场。可是他没有进去,却坐在马车里,皱着眉头沉思。过了一会儿,他叫马车夫驾车到查林十字街的电报局,拍了一份电报,然后我们就回到贝克街。

    我们走进屋子以后,他说:“华生,不,我不能这样做。传票一发出便无法搭救他了。曾经有一两次,我深深意识到,由于我查出罪犯而造成的害处要比犯罪事件本身所造成的害处更大。我现在已经懂得需要谨慎,我最好是哄骗一下英国的法律,而不要哄骗我的良心。我们先要了解更多的情况,然后再行动。”

    快到傍晚的时候,霍普金来了。他的事情进行得不够顺利。

    “福尔摩斯先生,我看你真是个魔术师。我有时候认为你有神仙一样的能力。你怎么会知道丢失的银器在水池底下呢?”

    “我并不知道。”

    “但是你让我检查水池。”

    “你找到这些银器了?”

    “找到了。”

    “我很高兴帮助了你。”

    “可是,你并没有帮助我。你使得事情更困难了。偷了银器又丢到附近的水池里,这是什么强盗呢?”

    “这种行为当然是很古怪的。我只是想:不需要银器而偷了银器的人,也就是为了制造骗局而偷的人,一定急于丢掉银器。”

    “为什么你会产生这样的想法呢?”

    “我不过是想可能如此。强盗们从窗户那里出来以后,看到眼前有个水池,水池的冰面上还有一个洞,藏在这里不是最好吗?”

    斯坦莱·霍普金高声说:“啊,藏东西的最好的地方!是的,是的,我全都明白了!那时天色还早,街上有人,他们拿着银器怕被人看见,所以他们把银器沉到水池里,打算没有人的时候回来再拿。这个解释很恰当,福尔摩斯先生,比你的有关骗局的说法要好。”

    “是的,你的解释很好。无疑,我的想法是不着边际的,但是,你必须承认他们再也找不到这些银器了。”

    “是的,先生,是的。不过这都归功于你。可是,我却受到很大挫折。”

    “挫折?”

    “是的,福尔摩斯先生。阮达尔一伙强盗今天上午在纽约被捕。”

    “哎呀,霍普金!这当然和你的说法——他们昨天夜里在肯特郡杀人,不一致了。”

    “正是这样,完全不相符合。不过,除去阮达尔们,还有别的三个一伙的强盗,或者也许是警察还未听说过的新强盗。”

    “是的,这是完全可能的。你打算怎么办呢?”

    “福尔摩斯先生,我要是不把案子弄个水落石出,我是不安心的。你有什么启发给我吗?”

    “我已经告诉你了。”

    “是什么呢?”

    “我提出那是个骗局。”

    “为什么是个骗局,福尔摩斯先生,为什么?”

    “当然,这确实是个问题。但是我只不过给你提出这个看法。你也许会觉得这种看法有些道理。你不留下来吃饭了?那好,再见吧,请告诉我们你的进展情况。”

    吃过晚饭,收拾了桌子,福尔摩斯又谈到这个案子。他点上了烟斗,换上拖鞋,把脚放到燃得很旺的壁炉前。突然他看了一下表。

    “华生,我想事态会有新的发展。”

    “什么时候?”

    “就是现在,几分钟之内。我猜想你一定认为我刚才对待霍普金态度不好。”

    “我相信你的判断。”

    “华生,你的回答太妙了。你应该这样看,我所了解到的情况是属于非官方的,他所了解到的是属于官方的。我有权利做出个人的判断,可是他没有。他要把他知道的一切全说出去,不然的话,他就不忠于职守。在一个还没有定论的案子里,我不想使他处于不利的地位,所以我保留我所了解到的情况,直到我的看法确定以后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