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找到他了!我们找到他了!"他喊道。
他非常激动,连话都说不连贯。福尔摩斯说了几句话安慰他,把他推到椅子上坐下。
“来吧,现在从头到尾告诉我们吧,"他说。
“她是一个钟头以前来的。这一次是他的老婆,但是,她拿来的耳环是一对耳环中的另外一只。她是个高个子,脸色苍白的女人,长着一对老鼠眼睛。”
“正是那个女的,"福尔摩斯说。
“她离开了商店。我盯住她。她向肯辛顿路走去,我跟在她后面。她一下进了一家店起。福尔摩斯先生,这是一家承办丧殡的店铺。”
我的同伴愣住了。"是吗?"他问话的语音颤抖,表明在那冷静苍白的面孔后面掩盖着内心的焦急。
“我进去时,她正和柜台里的一个女人在说话。我仿佛听见她说已经晚了或者是这类意思的话。店里的女人在解释原因。早就该送去的,她回答说。时间得长一些,和一般的不一样。她们停止说话,注视着我。我只好问了几句什么话就离开了商店。”
“你干得好极了。后来呢?”
“她出了商店,我躲进一个门道里。也许已经引起了她的怀疑,因为她向四周张望着。随后她叫来一辆马车坐了进去。幸亏我也叫到一辆马车跟在她后面。她在布里斯顿的波特尼广场36号下了车。我驶过门口,把车停在广场的转角里,监视着这所房子。”
“你看见谁了吗?”
“除了底层的一个窗户,其余是一片漆黑。百叶窗拉下了,看不见里面的情形。我站在那儿不知道下一步该怎么办。这时候开过来一辆有篷的货车,车里有两个人。这两个人下了车,从货车里取出一件东西抬到大门口的台阶上。福尔摩斯先生,是一口棺材。”
“啊!”
“我差点儿要冲进去。正在这时,门被打开了,让那两个人抬着棺材进去了。开门的就是那个女人。我站在那儿,她瞥了我一眼,看来已经认出了我。我看她吃了一惊,赶忙把门关上。我记起你对我的嘱咐,所以就到这儿来了。”
“你的工作干得很出色,"福尔摩斯说着在半张小纸条上信手写了几个字。"没有搜查证,我们的行动就不合法。这种事情你去做最好。你把这张便条送到警察局,去拿一份搜查证来。可能会有些困难,不过我想出售珠宝这一点就已经足够了。雷斯垂德会考虑一切细节的。”
“可是,他们现在就可能会杀害她的。要棺材干什么呢?不是给她还会是给谁准备呢?”
“我们将尽力而为,格林先生。一分钟也不能耽搁了。把这件事交给我们吧。现在,华生,"当我们的委托人匆匆走后,福尔摩斯接着说,“雷斯垂德将会调动正规的人员。而我们呢,和往常一样,是非正规的。我们必须采取我们自己的行动。情况紧急,迫使我不得不采取最极端的手段,即使这样也是名正言顺的。马上去波特尼广场,片刻都不能耽误。”
“让我们再来分析一下情况,"他说,这时我们的马车正飞驰过议会大厦和威斯敏斯特大桥。“这些歹徒首先挑拨弗朗西丝女士离开她那忠实的女仆,现在已经把这位不幸的女士骗到伦敦来了。如果她写过信,也都被他们扣下了。他们通过同伙,租到一所备有家俱的房子。他们一住进去就把她关了起来。而且他们已经取得了这批贵重的珠宝首饰。这是他们一开始就要骗取的东西。他们已经开始卖掉一部分。在他们看来这是够安全了,因为他们不会想到还会有人关心这位女士的命运。放了她,她当然会告发他们。所以决不会放她。不过,他们也不能永远把她关着。于是只有用谋杀的办法。”
“看来这很清楚了。”
“现在我们从另外一条线索来考虑一下。当你顺着两条各不相干的思路考虑问题的时候,华生,你会发现,这两条思路的某一会合点将会接近真实的情况。我们现在且不从这位女士入手而从棺材入手,倒过来论证一下。这件意外的事证明,我怕这位女士无疑已经死亡,同时还说明是要按照惯例安葬的,有正式的医生证明,经过正式的批准手续。如果这位女士明显是被害死的,他们就会把她埋在后花园的坑里。但是,现在这一切都是公开而正规进行的。这是什么意思?不用说,他们是用某种别的办法把她害死,欺骗医生,伪装成是因病自然死亡——说不定是毒死的。但是,这也非常奇怪,他们怎么会让医生接近她,除非医生就是他们的同伙。不过这种假设并不可靠。”
“他们会不会伪造医生证明呢?”
“危险,华生,非常危险。不,我看他们不会这样干。车夫,停车!我们已经过了那家典当票,这里显然就是承办丧葬的那爿店了。你能进去一下吗,华生?你出面靠得住些。问一问波特尼广场那家人的葬礼在明天几点钟举行。”
店里的女人毫不迟疑地告诉我将在早晨八点钟举行。“你瞧,华生,并不神秘,一切都是公开的!他们无疑弄到了合法表格,所以并不怕。好吧,现在没有别的办法,只能从正面直接进攻了。你武装好了吗?”
“我的手杖!”
“好,好,我们是够强的了。‘充分武装,斗争才能胜利。我们绝不能等待警察,也不能让法律的框框限制我们。车夫,你可以走了。华生,我们在一起会有好运的,就象我们两人以往常常合作的那样。”
他用劲按着波特尼广场中心的一栋黑暗的大厦的门铃。门立刻打开了,一个高个子女人出现在过厅里暗淡的灯光下。
“你要干什么?"她厉声问道,眼光穿过黑暗窥视着我们。
“我要找施莱辛格博士谈谈,"福尔摩斯说。
“这儿没有这个人,"她说完就想要关门。福尔摩斯用脚将门抵住。
“我要见见住在这儿的人,不管他自称什么,"福尔摩斯坚定地说。
她犹豫了一下,然后把门敞开。"啊,那就进来吧!"她说。“我丈夫是不怕会见世界上任何人的。"她关上身后的门,把我们带进大厅右边的一个起居室里,扭亮了煤气灯后就走了。
“彼特斯先生马上就来,"她说。
她的话果然不假。我们还来不及打量这间灰尘满布、破败不堪的屋子,就发现门开了。只见一个高大的、脸刮得很光的秃了头的人轻轻地走了进来。他长着一张大红脸,腮帮子下垂,道貌岸然。但那凶残险恶的嘴巴却破坏了他这副神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