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尔摩斯探案全集

作者:阿瑟·柯南道尔



    “那支蜡烛,可以说明这一点。"福尔摩斯说道。

    “不错,这支蜡烛是新的,烧了还不到半英寸。道格拉斯先生一定是先把蜡烛放在桌上,然后才遭到袭击的。否则,他一跌倒,蜡烛一定会掉在地上。这说明在他刚走进屋时没有遭到袭击。巴克先生到这里时,把灯点上,把蜡烛熄灭了。”

    “这一点很清楚。”

    “好,现在我们可以照此设想当时的情形。道格拉斯先生走进屋来,把蜡烛放下。一个人从窗帘后面走出来,手中拿着这支火枪。他向他要这只结婚戒指——天知道这是为什么,不过一定是这样。道格拉斯先生把戒指给他了。然后道格拉斯先生就被那人残忍地、或是在一场搏斗的过程中,以如此可怕的方式开枪打死了。期间,道格拉斯可能拿起过后来我们在地毯上找到的那只铁锤。事后,凶手丢下枪,大概还有这张奇怪的写着V.V.341的卡片——不管它代表什么意思——然后从这扇窗户逃出去,并在塞西尔·巴克先生发现罪案的时候,蹚过护城河逃跑了。福尔摩斯先生,这么说你看怎么样?”“你说得非常有趣,可就是有点不能令人信服。”“老兄,这简直是一派胡言,没有比这更不近情理的了。”麦克唐纳大声喊道,“有人杀害了道格拉斯,不管这个人是谁,我也可以向你们清楚地证明,他是用品它办法作的案。他让他逃跑的退路被那样地切断,那是什么意思啊?寂静无声是他逃跑的一个好条件,那么,他使用火枪作案,又是什么意思啊?喂,福尔摩斯先生,既然你说怀特·梅森先生的推论不能令人信服,那你就应该指点指点我们了。”

    在整个漫长的讨论过程里,福尔摩斯都坐在那儿聚精会神地倾听着,不放过他们所说的每一个字眼儿,他那一双敏锐的眼睛东看看,西瞧瞧,双眉紧蹙,沉思不语。

    “麦克先生,我想再找些事实,然后才能进行推论,"福尔摩斯跪到死尸旁边,说道,“哎呀!这伤处确实骇人啊。能不能把管家找来一下?……艾姆斯,我听说你常看到道格拉斯先生前臂上有一个奇怪的标记,一个圆圈里套着三角形的烙印,对吗?”

    “先生,我经常看到。”

    “你从未听说有人推测过这个烙印的意思吗?”

    “没听说过,先生。”

    “这一定是火烙的标记,烙的时候,一定要受很大痛苦。艾姆斯,我注意到道格拉斯先生下巴后部有一小块药膏。在他活着的时候,你注意到了吗?”

    “是的,先生,他昨天早晨刮脸时刮破的。”

    “以前你见过他刮破脸吗?”

    “先生,很久没有见过了。”

    福尔摩斯说道:“这倒值得研究!当然,这也可能是巧合,然而,这也可能说明他有点紧张,说明他预知有危险存在。艾姆斯,昨天你发现主人有反常情况吗?”

    “先生,我有一种感觉,他好象有点坐立不安,情绪激动。”

    “哈!看来这次袭击不是完全意料不到的。我们已经有些进展了,对吗?麦克先生,或许你还有些什么问题?”

    “没有,福尔摩斯先生,你到底是个经验丰富的人。”

    “好,那么我们可以研究这张写着V.V.341的卡片了。这是一张粗纸硬卡片。在你们庄园里有这样的卡片吗?”

    “我想没有。”

    福尔摩斯走到写字台前,从每一个墨水瓶里蘸些墨水洒到吸墨纸上。

    “这张卡岂不是在这里写的,"福尔摩斯说道,“这是黑墨水,而那张卡片上的字却略带紫色,写时用的是粗笔尖,而这些笔尖都是细的。我认为,这是在别的地方写的。艾姆斯,你能解释这上面的字义吗?”

    “不能,先生,一点也不能解释。”

    “麦克先生,你的意见呢?”

    “我觉得象是某种秘密团体的名称,和前臂上标记的意义一样。”

    “我也是这样想的,"怀特·梅森说道。

    “好,我们可以把它当作一个合理的假设吧。由此出发,看一看我们的疑难究竟能解决多少。那个团体派来的一个人设法钻进庄园,守候着道格拉斯先生,用这支火枪几乎打掉了他的脑袋,然后蹚过护城河逃跑了。他所以要在死者身旁留下一张卡片,无非为了一个目的,报纸上一登出来,那个团体的其他党徒就能知道:仇已报了。这些事情都是连贯在一起的。可是,武器有的是,他为什么单单要用这种火枪呢?”

    “是啊。”

    “还有,丢失的戒指又是怎么回事呢?”

    “对呀。”

    “现在已经两点多了,为什么还没有拿获凶手呢?我认为肯定从天亮以后,方圆四十英里内,每一个警察都在搜寻一个浑身湿淋淋的外来人。”

    “福尔摩斯先生,正是这样。”

    “好,除非他在附近有个藏身之处,或者事先准备好一套替换的衣服,他们是不会让他溜掉的。但现在他们不是已经把他放过了吗?"福尔摩斯走到窗旁,用他的放大镜察看窗台上的血迹,说道,“很显然这是一个鞋印,很宽——大概是八字脚。真怪呀,不管是谁到这沾满泥污的墙角来察看脚印,他都会说这个鞋底式样倒不错。可是,当然了,很不清楚。旁边这桌子底下是什么呢?”

    “是道格拉斯先生的哑铃,"艾姆斯说道。

    “哑铃?这里只有一个。另外那个哑铃在哪儿呢?”

    “我不知道,福尔摩斯先生。也可能本来就只有一只。我有好几个月没看到这东西了。”

    “一只哑铃……"福尔摩斯严肃地说,可是话还没说完,就被一阵急剧的敲门声打断了。一个身材高大、晒得黝黑、外表精干、脸刮得精光的人探头看着我们。我一下子就猜出来了,这就是我听人讲过的塞西尔·巴克。他用傲慢的疑问目光迅速扫视了大家一眼。

    “对不起,打断了你们的谈话,"巴克说道,“不过,诸位应该听听最新的情况了。”

    “逮着凶手了吗?”

    “没有这样的好事。不过人们已经找到他的自行车了。这家伙把他的自行车扔下了。请你们来看看,放在大厅门外一百码的地方。”

    我们看到三四个仆人和几个闲汉站在马车道上查看那辆自行车,车子原是藏在常青树丛里,后来才被拖出来的。这是一辆用得很旧的拉奇·惠特沃思牌的自行车。车上溅着不少泥浆,好象骑过相当远的路。车座后面有一个工具袋,里面有扳子和油壶,可是究竟车主是谁,却没有什么线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