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山那边一所孤零零的房子,离这里有二十英里。象你昨天那样,他们让我守住门口。干这种事,他们还不相信我。其他的人都进去了。他们出来时,双手都沾满了鲜血。正当我们离开时,一个小孩从房内跑出来跟在我们后面哭叫着。这是一个五岁的孩子,亲眼看到他父亲遇害。我吓得几乎昏厥过去,可是我不得不装出勇敢的样子,摆出一副笑脸来。因为我很明白,如果我不这样,同样的事就要出在我的家里,他们下次就会双手沾满鲜血从我家里出来,我的小弗雷德就要哭叫他的父亲了。
“可是我已经是一个犯罪的人了,是一个谋杀案的胁从犯,在这个世界上永远被遗弃,在下世也难超生。我是一个善良的天主教徒。可是神父要听说我是一个死酷党人,也不会为我祈祷了,我已经背弃了宗教信仰。这就是我所经受的。我看你也正在走这条路,我问你,将来会有什么样的结局呢?你是准备做一个嗜血杀人犯呢,还是我们去设法阻止它呢?”
“你要怎样做呢?"麦克默多突然问道,"你不会去告密吧?”
“但愿不要发生这样的事!"莫里斯大声说道,“当然,就是这样一想,我的性命也就难保了。”
“那好,"麦克默多说道,“我想你是一个胆小的人,所以你把这件事也看得太严重了。”
“太严重!等你在这里住得时间长一些再瞧。看看这座山谷!看看这座被上百个烟囱冒出的浓烟笼罩住了的山谷!我告诉你,这杀人行凶的阴云比那笼罩在人民的头上的烟云还要低回、浓厚。这是一个恐怖谷,死亡谷。从早到晚,人们心里都惊惶不安。等着瞧吧,年轻人,你自己会弄清楚的。”
“好,等我了解得多了,我会把想法告诉你的,"麦克默多漫不经心地说道,“很清楚,你不适于住在这里,你最好早些转售你的产业,这对你会有好处的。你对我所说的话,请放心,我不会说出去。可是,皇天在上,如果我发现你是一个告密的人,那可就……”
“不,不!"莫里斯令人可怜地叫道。
“好,我们就谈到这里。我一定把你的话记在心上,也可能过几天我就给你回话。我认为你对我讲这些话是善意的。现在我要回家去了。”
“在你走之前,我还要讲一句话,"莫里斯说道,“我们在一起讲话,难免有人看见。他们可能要打听我们说些什么。”“啊,这一着想得很好。”
“我就说我想请你到我店里做职员。”
“我说我不答应。这就是我们到这里办的事情。好,再见,莫里斯兄弟。祝你走运。”
就在这天中午,麦克默多坐在起居室壁炉旁吸烟,正陷于沉思之中,门突然被撞开,首领麦金蒂高大的身影堵满了门框。他打过招呼,在这个年轻人对面坐了下来,冷静沉着地瞪了他好一阵子,麦克默多也照样瞪着他。
“我是不轻易出来拜访人的,麦克默多兄弟,"麦金蒂终于说道,“我总是忙于接待那些拜访我的人。可是我认为我已经破例到你家来看望你了。”
“蒙你光临,我很感荣幸,参议员先生,"麦克默多亲热地答道,从食起橱里取出一起威士忌酒来,“这是我喜出望外的光荣。”
“胳膊怎么样,"身主问道。
麦克默多作了一个鬼脸,答道:“啊,我不会忘记的,可是这是有价值的。”
“对于那些忠实可靠、履行仪式、帮助会务的人来说,这是有价值的。今天早晨在米勒山附近,你对莫里斯兄弟说了些什么?”
这一问题来得如此突兀,幸而麦克默多早有准备,遂放声大笑道:“莫里斯不知道我可以在家中谋生。他也根本不会知道,因为他把我这一类人的良心估计过高。不过他倒是一个好心的老家伙。他以为我没有职业,所以他要我在一家绸布店里做职员。”
“啊,原来是为这事吗?”
“是的,就是这么件事。”
“那么你回绝了吗?”
“当然了。我在自己卧室里干四个小时,不要比在他那里多挣十倍吗?”
“不错。可是要是我的话,我不会和莫里斯来往太多的。”
“为什么呢?”
“我想我不能告诉你。这里大多数人都明白。”
“也许大多数人都明白,可是我还不明白,参议员先生,”麦克默多鲁莽地说,"如果你是一个公正的人,你就会知道的。”
这个黑大汉怒目瞪着麦克默多,他那毛茸茸的手爪一下子抓住酒杯,好象要把它猛掷在对方头上,后来他反而兴高采烈、虚情假意地大笑起来。
“毫无疑问,你确实是一个怪人,"麦金蒂说道,“好,如果你一定要知道原因,那么我就告诉你。莫里斯没有向你说什么反对本会的话吗?”
“没有。”
“也没有反对我的话吗?”
“没有。”
“啊,那是因为他还不敢相信你。可是他心里已经不是一个忠心的弟兄了。我们对这一点知道得很清楚,所以对他很注意,我们就等待时机去告诫他,我想这一时刻已经不远了。因为在我们的羊圈里是没有那些下贱绵羊的栖身之地的。可是如果你同一个不忠心的人结交,我们要认为你也是一个不忠心的人。这你明白了吗?”
“因为我不喜欢这个人,我也没有机会和他结交。"麦克默多回答道,“至于说我不忠心,也就是出自你的口中,假如要是别的人,他就不会有机会第二次再对我说这种话了。”
“好,不要再说了,"麦金蒂把酒一饮而尽,说道,“我是及时来劝告你,你应当明白。”
“我很想知道你究竟是怎么知道我和莫里斯谈过话的。”
麦金蒂笑了一笑。
“在这个镇子里发生什么事,我都知道,"麦金蒂说,“我想你总该知道不论什么事都逃不过我的耳目的。好,时间不早了,我还要说……”
可是一个非常意外的情况打断了他告别的话。随着一下突然的撞击声,门打开了,三张坚决的面孔正从警帽的帽檐下怒目横眉地瞪着他们。麦克默多跳起身来,刚把手枪抽出一半,他的手臂就在半路停了下来,因为他发现两支温切斯特步枪已经对准了他的头部。一个身着警服的人走进室内,手中握着一支六响的左轮手枪。这人正是以前在芝加哥待过,现在的煤铁矿保安队队长马文。他摇摇头,皮笑肉不笑地望着麦克默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