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啊。”
“现在又出现了给我寄到旅馆的这封信。我想它大概和这件事是有关系的。”
“这件事似乎说明,关于在沼地上所发生的事,有人知道得比我们还多。”摩梯末医生说。
“还有一点,”福尔摩斯说道,“那个人对您并无恶意,因为他只是向您提出了危险的警告。”
“也许是为了他们个人的目的,他们想把我吓跑。”
“啊,当然那也是可能的。我非常感激您,摩梯末医生,因为您向我介绍了一个具有几种有趣的可能性的问题。可是,亨利爵士,眼下的一个很现实的必须加以决定的问题,就是究竟您是到巴斯克维尔庄园去好呢?还是不去的好。”
“我为什么要不去呢?”
“那里似乎有危险。”
“您所说的危险,是来自我家的那个恶魔呢,还是来自人的呢?”
“啊,那正是我们要弄清楚的事啊。”
“不管它是什么,我的答复是已经肯定了的。地狱里并没有魔鬼,福尔摩斯先生,而且世界上也没有人能阻挡我回到我的家乡去。您可以把这句话当作我的最后答复。”在他说话的时候,他那浓浓的眉毛皱在一起,面孔也变得暗红起来。显然,巴斯克维尔家人的暴躁脾气,在他们这位硕果仅存的后裔身上,还没有完全消失。“同时,”他接着说,“对于你们所告诉我的全部事实,我还没有时间加以思考。这是件大事,只聚谈一次,谁也不可能全部理解并作出决定来,我愿意经过独自静思以后再作决定。喂,福尔摩斯先生,现在已是十一点半钟了,我要马上回到我的旅馆去。如果您和您的朋友华生医生能够在两点钟的时候来和我们共进午餐的话,那时,我就能更清楚地告诉你们这件事是多么地使我震惊了。”
“华生,这样对你方便吗?”
“没有问题。”
“那么您就等着我们吧。我给您叫一辆马车好吗?”
“我倒想遛一遛,这件事确实使我相当激动。”
“我很高兴陪您一起散步,”他的同伴说。
“那么,咱们就在两点钟时再见吧。再见,早安!”
我们听到了两位客人下楼的脚步声和砰地关上前门的声音。
福尔摩斯突然由一个懒散半醒似的人变成了个说做就做的人了。
“穿戴好你的鞋帽,华生,快!一点时间都不能浪费!”他穿着睡衣冲进屋内,几秒钟以后就已穿好上装出来了。我们一同慌忙走下楼梯来到街上。在我们前面,向着牛津街的那个方向约有二百码的地方,还看得到摩梯末医生和巴斯克维尔爵士。
“要不要我跑去把他们叫住?”
“天哪!可千万别这样,我亲爱的华生。你能陪伴我,我就极为满足了,只要你还愿意和我在一起的话。我们的朋友确实聪明,今天早晨实在是很适于散步的。”
他加快了脚步,使我们和他俩之间的距离缩短了一半。然后就跟在他们后面,保持着一百码的距离,我们跟随着他们走上了牛津街,又转到了摄政街。有一次我们的两位朋友站住了,向商店的橱窗里探望着,当时福尔摩斯也同样地望着橱窗。过了一会儿,他高兴得轻轻地叫了一声,顺着他那急切的眼神,我看到了一辆本来停在街对面的、里面坐着一个男人的双轮马车现在又慢慢地前进了。
“就是那个人,华生,来呀!即使是干不了什么的话,至少咱们应该把他看清楚。”
一瞬间,我看到了生着一绺浓密的黑须和一双炯炯逼人的眼睛的面孔,在马车的侧窗中向我们转过头来。突然间,他把车顶的滑动窗打开了,向马车夫喊了些什么,然后马车就顺着摄政街疯狂地飞奔而去。福尔摩斯焦急地往四下里望着,想找一辆马车,可是看不到空车。跟着他就冲了出去,在车马的洪流里疯狂地追赶着,可是那马车跑得太快了,已经看不到了。
“唉,”福尔摩斯喘着气,脸色发白,由车马的浪潮中钻了出来,恼怒地说道,“咱们可曾有过这样坏的运气和干得这么糟糕的事吗?华生,华生,如果你是个诚实的人,你就应该把这事也记下来,作为我无往而不利的反证吧。”
“那人是谁呀?”
“我还不知道。”
“是盯梢的吗?”
“哼,根据咱们所听到的情况判断,显然是自从巴斯克维尔来到城里以后,就被人紧紧地盯上了。否则怎么那么快就被人知道了他要住在诺桑勃兰旅馆呢?如果第一天他们就盯上了他的梢,我敢说,第二天还是要盯的。你可能已经看了出来,当摩梯末医生在谈那件传说的时候,我曾走到窗前去过两次。”
“是的,我还记得。”
“那时我是向街中寻找假装闲逛的人们,可是我一个也没有看到,跟咱们打交道的是个精明人啊,华生。这件事很微妙呢,虽然我还没有能肯定对方是善意的还是恶意的,但是我觉得他是个有能力、有智谋的人。在我们的朋友告别之后,我马上就尾随了他们,为的是想发现他们的暗中追随者。他可真狡猾,连走路都觉得不可靠,他为自己准备了一辆马车,这样他就能跟在后边逛来逛去,或是从他们的身旁猛冲过去,以免引起他们的注意。他这手法还有个特别的好处呢,果真他们坐上一辆马车的话,他马上就能尾随上他们了。但是,显然也有一个不利之处。”
“这样他就要听凭马车夫的摆布了。”
“完全正确。”
“咱们没有记下车号来,多可惜。”
“我亲爱的华生,虽然我竟显得那样笨拙,可是你一定不会真的把我想象得连号码都忘了记下来吧?No.2704就是咱们要找的车号。但是,它眼下对咱们还没有用处。”
“我看不出在当时的那种情况下你还能干些什么。”
“在看到那辆马车的当时,我本来应该马上转身往回走。
那时我应当不慌不忙地雇上另一辆马车,保持相当距离跟在那辆马车的后面,或者还不如驱车到诺桑勃兰旅馆去等。当我们所不知道的那个人,跟着巴斯克维尔到家的时候,我们就能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看着他到什么地方去。可是当时由于我的疏忽急躁,使得咱们的对手采取了极为狡猾的行动,咱们暴露了自己,失去了目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