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六叔一家会被卖掉吗?”从小生活在社会主义社会的珍珠,对动不动就买卖人口实很敏感的,立刻就问出了自己担心的问题。
王老汉愣了愣,低声道:“现在还不好说,牛找回来当然没问题,找不回就难说了,不过你爹现在是大管事,爹会想办法的,怎么也不能让你六叔一家被卖了。”
听了王老汉的话,珍珠才悄悄的放了些心,大家各自回屋睡了。
第二天天还没有亮,珍珠就被一阵吵嚷声吵醒了,大早晨的连觉也不让睡,真是的,珍珠的起床气爆发了,气呼呼的用被子捂住头。
“大哥,你可的给我想想办法,我这一家子老小都给你跪下了。”外面是带着哭腔的男声儿。
“老大,我这老太婆也顾不上什么体面了,大娘也给你跪下了,你就看着这一家老小的份上,看在你大伯早早没了的份上,看在我寡妇事业拉扯你六弟不容易的份上,帮你六弟这一次吧。你六弟也是个没出息的,什么都干不好,你就当可怜可怜他吧。”一个老太太的声音,然后就是悲悲戚戚的哭泣声,哭的那叫一个惨。
珍珠慢慢的清醒过来,响起昨天晚上六叔丢牛的事儿还没处理完,立刻坐起来,红丝在屋里守着珍珠,看到珍珠坐起来,立刻上前伺候,小声说:“外面是六叔一家子,这不天还没有亮就带着一家子来敲门,跪着求大管事给想办法呢。.”
珍珠梳洗好了,立刻带上面纱出来,看到那个六叔一下垮了一般,身子佝偻着,眼窝深陷,脸色憔悴,胡子邋遢的,后面的女人孩子也都蓬头垢面的,一个老太太被王老汉搀起来坐在凳子上,手脚不停的颤抖着,这一家子看着是要多可怜有多可怜。
珍珠出来也没出声,悄悄的站在门口,王老汉急得搓手搓脚的道:“老六你先起来,你这么跪着哭也解决不了问题。”
“办法是要慢慢想的,急不来,六叔先起来,今天就在我家吃饭,吃了饭,我们一起想办法独家。”珍珠靠着门框道。
王老汉一一把人拉起来,并让几个丫头去做饭,农家的饭好做,早晨什么都没有,只是喝粥而已,水开了,粥也就差不多好了,一锅浓稠的栗米粥熬出来了,香气四溢,六叔家的几个孩子全都眼巴巴的望着锅里。
“大奶奶,六婶,妹子,嫂子们都来我屋里吃饭吧,让哥哥弟弟和六叔还有爹外屋吃吧。”珍珠搀着老太太往屋里走,女人们都跟着珍珠进去了,澄妮留在外面给几个男人端饭,松花和红丝都跟进来了,都是自家爷们儿也不需要回避什么。
要说六叔这一家子也真不小,都四代同堂了,珍珠看着那个年轻嫂子怀里的小宝宝,一时同情心泛滥,道:“赶紧吃饭吧,人是铁饭是钢,一顿不吃饿得慌,大人不吃还能坚持,孩子怎么受得了,大人有个三长两短的,最苦的是孩子。”
珍珠这一句话算是说到了六叔娘的心坎儿上,想起自己刚嫁给六子他爹的时候,是多么的幸福甜蜜,可是好景不长,六子爹得了一场伤寒,一命呜呼撒手而去,自己饱受众人的非议,说自己命硬克夫之类的。六叔娘是咬牙坚持着,咬碎了牙肚里咽,家里田里没日没夜的干。
好容易现在儿子大了,娶妻生子了,刚过了几天踏实日子,就又来了这么一出,自己真是命比黄连苦,老太太是倒在炕上,放声大哭,泪水就跟绝了堤的洪水一样,汹涌而出。
里头外头听着老太太撕心裂肺的哭声,全都不是个滋味,晚上找了一晚上牛,大家都知道是怎么回事儿,可是又都无能为力,除了同情,大家想不出别的办法来。
孩子们被奶奶哭的很是惶恐,也开始小声的哭起来,“大娘,你就不要哭了,你看看孩子都跟着哭了,这饭还怎么吃,松花,去打盆水去,都洗脸净手以后再吃饭。”
老太太哭完了,发泄完了,慢慢的止住哭声,洗漱了,让孩子们吃饭,孩子们知道什么,看奶奶不哭了,立刻端起饭碗吃起来,大爷爷家的粥真好喝,几个幸伙一碗接一碗的喝着。
大人们就没这食欲了,全都食不知味,每人勉强喝了一碗粥,就再也没人喝了,全都眼巴巴的看着王老汉,看的王老汉也吃不下饭了,索性放下碗不吃了。
早晨的空气沉闷的让人窒息,早饭过后没多长时间,七婶就来了,看着堂屋里愁眉苦脸的几个人,草草的打了个招呼,转身去了珍珠的屋里,“我说大侄女,内院的东西都整理的差不多了,剩下的这几天就是整理装箱了,这些都容易,你也的跟我交个实底儿,东西到底放到那里呀。”
“我的七婶,我现在脑袋了乱糟糟的,一时半会儿的什么也想不起来,你们先去整理,让我再想想,到时候一准儿告诉你们。”珍珠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烦闷的道。
“大侄女你可的快点想办法,我们可都等着呢。”七婶说了两句,看着屋里屋外的乱套劲儿,也不好多说什么,安慰了安慰老少就打算走了。
“他七婶,你可得跟他七叔好好说说,我们正想办法呢,”呜呜“再宽限我们几日,我们一定还给他七叔一头牛”六子娘拉着七婶又哭起来。
七婶脸色僵了僵,道:“大娘,你可不要说这话,我们都是别院的奴才,这牛也不是谁家的,是王府的,是别院的,我们家那口子虽然管着这百八十头的牲口,可是也没说话的份儿,一切都看大管事怎么定夺了,实在不行我们一起想办法,怎么说我们也是一家人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