珠立刻直起身子,一把捂住药巫的嘴,闭了闭眼睛,两行清泪顺着脸颊流至腮边,“花娘娘,不要说了,我不想让我周围的人有一丝一毫的损伤,何况是你们,已经死了四个愚忠之人,我不想你们再受到什么伤害。但我也知道,在这生产力低下的朝代,在这乱世,兵不血刃的做事情是不可能的,我想告诉你,以后还有他们,以后不管我如何发怒如何牢骚,你们都不可轻易赴死,明白吗?”
药巫听了珍珠的话,全身都僵住了,呆呆的跪在珍珠身旁,吃吃的道:“宫主,我没听错吧,您说您舍不得我们死,您说何况死我们?我没听错吧?”药巫此时此刻不知道自己心里是什么滋味,她从小被养万众瞩目,全民崇拜的神庙,跟着老药巫学习医毒,试毒试药,每天面对的都是老药巫冷冰冰没有温度的表情,还有做不成药巫就要去长老堂做个活死人。那时候是多么恐惧,深深的恐惧,深入骨髓的恐惧,只是最近去了世外桃源之后才知道,长老堂除了不能下山之外,生活的还是很优厚的,可那时候被老药巫一天挂在嘴边的做不成药巫,就去做活死人这句话弄的恐惧非常,整天没日没夜的学习医书,研读《毒经》,想在有朝一日老药巫去世之后,自己继承她的衣钵,避开去做活死人。皇天不负有心人,她在努力学习,亲自种药,试药,试毒,制药,制毒,她变成了医毒大家,给山上山下的人看病。全都妙到巅峰,不差毫厘,治好了许多的疑难杂症,终于在老药巫去世的时候,跟长老堂说让自己继承衣钵,其它人全部被送去了长老堂。那天在自己接过药巫的令牌的时候,自己欣喜若狂,那天看着和自己一同学习生活了几十年的同伴,在哭声震天中被接去了长老堂,还有死活不愿意去的。服毒自裁的,那一刻自己也不说不清悲喜了,麻木的目送同伴离去。成为永远的活死人,以后长老堂的长老,或者真死人,远避天堂,离开了世间的纷纷扰扰。
在这期间。她们不知道人间情爱,也不知道亲情爱情是什么,从小她们就被告知,学习医药这一行,是为了即将诞生的神女,是为了保护神庙。她们天天与药与毒为伍,这辈子都不可能诞育子嗣,不可能有孩子了。还要那些情爱有什么用,她们只需要对宫主忠诚,对神庙忠诚就可以了。这三十多年中,她都是在学习学习再学习的过程中,年复一年。日复一日的渡过的,根本就忘了感情。忘了思考,自己也是个人,也需要别人的关心和爱护,这无关乎对方的性别,男人的爱情,她没想过,女人的关爱,她没得到过。没想到,今天在这种情况下,她得到了,她得到了珍珠的关爱,她从小被教育要效忠之人的关爱,这是关爱,也是荣誉,药巫好长时间不知道自己身在何方。
“你这劝人的可好,自己比谁哭的都厉害!”门口响起蛊巫娇媚的声音,还有几串脚步声。珍珠和药巫回头看蛊巫,武巫和财巫全都来了。“你们怎么来了,不是说好了今天晚上我值夜,怎么,你们不放心呀?”药巫不好意思的道。
“我们当然不放心,再晚来一会儿,我们都要被打水冲了。”蛊巫娇笑着调侃道。
药巫被蛊巫说的脸红了,非常不好意思,她从来没有在别人面前表现的脆弱,这么多年了,她几乎都忘了自己是个女人,只记得自己是神庙的四大巫师,没想到自己柔弱了一回,居然被她们三个全都看到自己的糗样。药巫连忙擦了擦自己的脸,扶着珍珠站起来。
珍珠回头看他们三个也来了,疲惫的道:“这么晚了,你们怎么也来了?”“宫主慈航普度,因为白天的事心有不安,我们怎么会看不出来呢?怕晚上花姐姐一个人忙不过来,就过来看看,没想到却看到宫主在为这四个人超度,也不知道他们几世修来的福气,居然能让宫主如此牵挂!”武巫感叹的道。
珍珠对这几个人的言论很是不能认同,他们四个因自己而死,自己只是良心不安,夜里辗转不能入眠,才想了一个自我安慰的办法,来这泥胎跟前跪拜,没想到这几个人一个责备自己的都没有,却都道这四个轿夫好福气,这是什么荒谬逻辑。
这一刻珍珠深深的感到天凤阁宫主这个头衔拥有的真正的能量,以后得岁月里,自己将有一言决生死的无形的力量,自己就是这九山的土皇帝,在山外,大魏皇帝让谁生让谁死,都要有个冠冕堂皇的理由,在这里连这冠冕堂皇的理由都省了,天凤阁宫主就是理由,就是律法,想到这里珍珠如芒在背,为这强大的力量而深深畏惧,以后一定要小心驾驭这力量,让这力量来造福一方百姓吧声优界“大神”。
四大巫师护送珍珠回天凤阁寝宫,服侍她躺下,她们几个也没有离开,各自找了个地方坐下,为珍珠守夜。开始珍珠依然翻来覆去的睡不着,药巫想了一想,在蚊帐外面点了一支安神香,闻着飘散过来的微微带着一丝甜味的香,珍珠道:“这是什么香真好闻?”
“是吗?如果宫主喜欢,属下就多制出些来,这个香叫醉梦中,相传仙女来到这里之后,就被这里的秀丽山水所吸引,在这里安居下来,仙女看到许多人杞人忧天,忧思成疾,就想用这山里的几种草药,制成了一种香,这种香让闻到它的人都心情舒缓,放松身心,慢慢的睡去,第二天人们醒来,就精神饱满,活力充沛,渐渐的山里的百姓都喜欢上了这种香,问仙女这香叫什么,仙女就想了这么一个美丽的名字”药巫轻声的给珍珠讲着这种香的传说。
睡意袭来,珍珠轻笑着道:“我也是杞人忧天的,不过这香真是一种好香,是得多准备些.”话还没说完,珍珠就睡去了。药巫站起来,打开蚊帐,看了看睡着还峨眉微蹙的珍珠,轻叹一声,重新掩好床帐,盘膝坐在地毯上,打坐运功,一会儿就进到天神合一之境,天地万物以她为中心扩散开来,床上珍珠的呼吸短促轻浅,外面三大巫师的呼吸或悠长或龟息,外面值夜的时不时的走动,都汇集在药巫的耳朵里。自从药巫在珍珠木屋通关升级之后,天地万物在她的眼里以截然不同,真的感觉自己的身体不过就是一身臭皮囊,自己真的早就和天地自然融为一体,随风而动了。
虽然有药巫蛊巫的看顾,有神庙顶级的衣食住行,可珍珠依然病了,身上有些烫,浑身懒懒的,神思倦怠,躺在床上不想起来。对于珍珠的这个病,药巫和蛊巫使出浑身解数,一连几天换了两三个方子,珍珠的烧虽然退了,身子却没什么起色,看着珍珠一天一天的瘦下去,就如同盛开的水灵灵的的鲜花,被人从枝条上摘下来,就是插在再华丽的花瓶中,她也一天天的枯萎下去。
第三天,药巫和蛊巫投降了,从脉象上看,珍珠已然痊愈,她之所以有病的感觉,完全是心理作用,还在为那四个轿夫的自裁而自责,俗话说的好,心补须心药医,要想珍珠的裁起来,还是要他想明白的好。两位顶级医师,束手无策的时候,想起了另外一个人,那就是神庙的客卿,张颂张大夫,他不是在山外也号称神医吗?要栽大家一起栽,谁都不能独善其身,想到这里,两人眼珠一转,坏水儿冒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