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陌林道,“你小叔的自控力,早就已经远远地超出了普通人的界限而来。”他还记得,那一天满月的夜晚,他送着疼痛无比的陌非去医院的情景。
满月的疼痛,虽然君陌林自己并没有经历过,可是他却是看过儿子和弟弟发作时候的情景的,也看过君家那些先辈遗留下来的手札。
知道那种疼痛,会让人痛不欲生,犹如活生生的在接受着酷刑,更会痛到让人丧失理智。
就算短暂的把人敲晕过去,但是疼痛却依然还在身体中持续着,并不能减少一分一毫。
君陌林那一晚,当看到弟弟把一直放在房间里的那把枪拿起的时候,终于选择了把君陌非敲晕过去,然后开着车,把对方送到了医院这边。
对他来说,尽管他心中早就想过,陌非会走上君家以前许多人走上过的老路,会自己结束自己的生命,但是他却无论如何都不能接受,明明陌非的命依已经找到了,陌非却还是选择自杀。
所以,就算君陌林心知,弟弟并不想满月的时候找命依,但是他却还是把君陌非放到了董小忍的病房中。
君陌非昏迷过去的时间,并没有太长,当他重新苏醒过来的时候,就像是存在着一种本能一样,朝着命依踉踉跄跄地扑过了过去。
而那时候的君陌林,因为担心会有什么意外,所以还留在病房的门外,偷偷地看着。
可是出乎他意料的,当君陌非即将要扑到昏迷中的董小忍的时候,脚步却猛然地刹住了,浑身剧烈地在颤抖,就像是在用尽着全身的意志力,对抗着身体中的那种本能。
君陌林看着弟弟蜷缩着身子,躺在地上,过了良久,才颤抖地伸出了手,犹豫而不安地伸向着董小忍垂放在身侧的手。
小心翼翼,无比克制地去抓住着那只手。
命依对君家的人来说,或许不啻是吸毒的瘾君子,在发作的时候,看到了毒品,甚至比这更甚,但是却君陌林没想到,自己的弟弟,在这种时候,却仅仅只是抓住命依的手而已。
没有再去做别的事情,君陌非仅仅只是抓着董小忍的手,蜷缩在病床下的地上,颤着身子,猛喘着气。
命依的碰触,虽然是可以让疼痛消失,但是仅仅只是靠着一只手的碰触,要让疼痛消失的时间,也会变得更漫长一些。
可是君陌非却显然没有打算要去碰触更多的地方,对他来说,一只手,已经是最大的底线了。
因为……他要活着,要活下去,才能够更加久的陪伴着自己的命依。
君陌林没在看下去,关上了病房的门。
在第二天的时候,君陌林曾经问过君陌非,“为什么你只是抓着命依的一只手而已?”
君陌非淡淡一笑,“大哥,你看到了?”
“抱住命依的话,疼痛不是可以消失得更快吗?”
“是这样,可是,如果抱住的话,她所受到的伤害也会更多吧,一只手,是我疯狂的底线了,如果碰触更多的话,我自己也无法预料,会做出什么样的事情。而一只手的话,已经够了,足以让我再活下去了。”君陌非道,抬眼注视着君陌林,“大哥,谢谢你,昨天带我来找小忍。”
因为小忍还活着,所以现在的他,还不能够死。
从那之后,君陌非每一个满月的夜晚,都会呆在董小忍的病房中。
因为他已经知道了他忍耐疼痛的极限了,如果没有小忍的话,那么40岁的疼痛,已经不是他可以忍受得住的了。
一个月又一个月,一年又一年。
仅仅靠着她的一只手,他活下来了,挨过了一次又一次的疼痛。
只是尽管他已经在尽最大努力的克制,却依然还是会弄伤她的手,在她的手上留下一些红痕。
而不知从何时开始,满月他最大的威胁,不再是血咒的疼痛,而是他对她的那份渴望。
在与日俱增,在变得更深更沉,可是现在的她,却根本经不起他的一点折腾。
看着夜幕逐渐降临的天色,君陌非坐在床前,双手捧住着董小忍的左手,轻轻地吻着她的掌心,“小忍,对不起,又要弄疼你了。”
尽管,他知道,不管他说什么,她都是听不到,可是这些年,似乎在不知不觉中,已经成了一种习惯,他会对她说许多的话。
是在期望着吗?期望着某一天,他会对她的话有所反应,会睁开眼睛,会回应他的话吗?
“你会醒过来吗?”他低语呢喃着,“醒过来的话,你想做什么,我都会陪着你一起去做的。你如果想要平凡,那么我会陪你平凡的过日子,你如果想要站在世界的顶端,那么我也可以把你捧到那个位置上去。只要你说……只要你开口对我说……”
可是现在的她,却是连开口说话,都办不到……
要爱上一个人,可以很难,可以寻寻觅觅几十年,都找不到那个人,却也可以很简单,就在那一瞬间,定下了自己的终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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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笑语这几天一直在想着,那天君容祈为什么不愿意让她碰呢?他那时候的样子,明明看起来很不舒服,就好像是生病一样。
祈哥哥以前,从来不会不让她碰的。
甚至她每次主动的去碰他,他都会很高兴的。
那天晚上,她晕过去之后,第二天醒来的时候,祈哥哥已经不在了,听古管家说,祈哥哥把她抱回房间之后,没一会儿便离开了。
而她后来问祈哥哥,是不是他把她打晕过去的时候,他很是爽快地回道,“对,是我。”
“为什么要打晕我?”她不解地问道。
“因为怕会出事。”这是他的回答。
出事?出什么事儿?
对于这个,祈哥哥却没有什么解释。
“那为什么那天晚上,你不让我碰你呢?”司笑语问着她耿耿于怀的问题。
每每想到那时候他一再地挥开她的手,她就觉得好难受。就好像在那一瞬间,他和她的距离,变得好远,仿佛有什么东西,横在他们之间,让她碰触不到他。
“笑笑,因为那时候,我身体不太舒服,所以不太喜欢有人碰触自己。”君容祈道。
“祈哥哥,你生病了?”司笑语惊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