输了两天营养针,温小辉出院了。这两年进医院的次数比他前二十年加起来都多,感觉人生已经不能更倒霉了。
出院之后,温小辉决定开始运动。他从未感觉身体如此差过,每天都觉得脑袋昏昏沉沉,全身无力,就算下楼扔个垃圾上来都开始喘,吃不下饭,也睡不好觉,再这么下去,他就要完蛋了。每天他都能透过他妈的眼神,看出自己的状态有多么地差,他不想再让他妈担心了。
听说他要运动,冯月华高兴坏了,马上办了两*身卡,说每天陪他去锻炼,显然实在也不放心让儿子离开自己的视线了。
温小辉尽量坚持每天运动,早睡觉,多吃饭,按时吃药,就像当初他在鹏城的时候疯狂健身一样,人一旦累起来,就很难再胡思乱想,他发现这个方法是真的不错。
有一天从健身房回来,温小辉冲了个澡,累得躺倒在床上,脑子浑浑噩噩的,居然一下子想不起来自己这段时间都干了什么。是啊,他这段时间都干什么了?吃饭,睡觉,运动,然后呢?没了,什么都想不起来,竟然没有任何值得记忆的,唯一让他还反复思考的,是那次在公园……
手机响了起来。温小辉拿过新买的手机,接通了电话:“喂?”
“喂,温先生吗?”
“是,哪位?”
“我是x山公园卫生站的人。”
温小辉一怔:“你好……?”
“我们今天大扫除的时候,发现了一个充电宝,上面有wxh的英文缩写,翻了下记录,就你的名字比较符合。”
“哦,我的。”
“那你有空来拿一下吧。”
“好,谢了。”
对方刚要挂电话,温小辉猛地想起什么,叫住了他:“等一下。”
“怎么了?”
“我妈说那天有个人送我去医务站,是个什么人?”
“我不太清楚,那天不是我值班。”
“你帮我问问好吗。”
“你等一下啊。”
温小辉不自觉地坐了起来,紧张地用手指抠着桌角。
过了一会儿,一个年长的男人接了电话:“喂,你是那天昏倒的客人?”
“是,我想知道是谁送我去医务站的,我想谢谢那个人。”
“是个挺年轻的男的,戴着墨镜看不清脸,也没留联系方式。”
温小辉的心脏好像被重重捶了一拳,他换了口气,声音开始发抖:“什么、什么样的年轻男人?多高?头发是什么样的,肤色呢,声音怎么样,嘴唇是不是有点……”
“先生,先生。”男人阻止他:“你一个一个问行吗,我们每天事儿也不少,哪儿记那么清楚啊。”
“哦……”温小辉把手指放到嘴边咬了一下,强迫自己冷静下来:“那人大概多高?”
“说不好,反正挺高的。”
“有没有什么明显的特征?”
“没注意,穿着个黑风衣,戴着墨镜,应该长得挺俊的,皮肤也挺白。”
温小辉感觉自己快要喘不上气来了,他磕巴着追问:“还有、还有什么、什么特征。”
对方开始不耐烦了:“先生,我真不记得了,你有空来拿你的东西吧。”说完就挂了电话。
温小辉把手机摔到了床上,他抱着脑袋在床上滚了两圈,一个翻身跳下了地,抓起外套就冲了出去。
冯月华正在跟ian打越洋电话,见他突然冲出来,吓了一跳:“怎么了你?”
“妈,我把充电宝拉在公园的医务站了,我去取一下。”
“哎呀,一个充电宝,算了吧。”
“定制限量版的,挺贵的。”
“你又乱花……哎,不说了,那你也不用去,让医务站的人快递过来吧。”
温小辉一时语塞:“哦,我说了,医务站的人特别不耐烦,说他们没空,让我自己去拿。”
“真是的,那我陪你去。”
“不用了妈,我自己去就行,我不开车,你放心吧。”
冯月华摇头:“不行,我得陪你去。”她和ian匆匆说了两句,就挂了电话。
温小辉无奈,只好和她一起出门了。
x山公园离市区有四十多公里,俩人先坐了地铁,下了地铁又打车,赶在公园的人下班之前到了。
“妈,医务站里味道不好闻,你在外面等我一会儿吧,我拿了就出来。”
“好。”
温小辉走进医务站,快下班了,里面只剩下两个人,正在拖地。
俩人一抬头,年长的男人“喝”了一声:“这么急着来了?我还想一会儿给你打个电话,要地址给你寄过去呢。”
温小辉几乎都忘了充电宝的事,他焦急地问:“大哥,我拜托你仔细回忆一下那天送我来的人的特征,这对我真的很重要。”
“咋?是不是他袭击你了?”
“不是,大哥,你就把你能想起来的尽量告诉我吧。”温小辉瞄了一眼他的拖把,一把抢了过来:“你说,我帮你拖。”
“哎哎不用不用。”男人抢了过去:“行,我想想啊。”他皱着眉头想了一会儿:“那天下午,大概三点,我正在值班,有个男人抱着你走了进来。我们检查了一下,没什么大碍,就是体质虚,让你在床上休息,让他登记,他不肯,只说让我们广播通知一下,你身上什么都没带,肯定是有朋友一起来的,于是一广播,你妈就来了,整件事就这样。”
温小辉的心脏怦怦直跳:“那他的长相……”
“不是跟你说了吗,黑风衣,一身黑,还带了个挺大的黑墨镜,衬得皮肤特别白,身上有点消毒水的味道,瘦高,看着很年轻。”他突然想起来什么,“哦,他一伸手我看到了,手腕上缠着绷带。”
“能调到园区的监控吗?你们这里也有监控吧?”
男人戒备地看着他:“你要监控干什么,那不是随便给人看的。”
“要怎么才能看到?”
“医务站没有监控,但是外面有,除非有警察证明,不然我们不随便给游客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