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没怎么,就觉得手腕发紧,所以活动一下。”程博衍说。
“……浪吧你就,肯定有状况,你都多久没这么浪了。”林赫笑着说。
“别瞎说,这个词儿属于你和宋一,别随便往我身上扔。”程博衍把腿架到茶几上。
“你不会是……”林赫犹豫了一下,“跟那个小孩儿有什么状况吧?”
“明儿给你送面锦旗,八卦小能手,”程博衍笑笑,他感情上基本处于白茫茫一片大地真干净的状态,林赫比他还着急,一点儿风吹草动都能逮着不放,“不是有什么状况,是出了点儿状况。”
“出了状况?”林赫愣了愣,“你耍人流氓了?”
“我是那种人么,”程博衍笑着说,顿了顿又叹了口气,“不过也差不多了。”
他简单地跟林赫说了一下之前的事儿,林赫愣了半天:“人得让你吓跑了吧,博衍你想什么呢?喝酒了啊?”
“不知道,”程博衍捏捏眉心,“我就一下没忍住。”
“那他呢?”林赫问。
“感觉蒙了还没清醒过来呢,”程博衍说,“明天也许就不理我了……你找我什么事儿?”
“你连他是不是都没弄清吧,这太不是你风格了啊,”林赫有些吃惊,“你对他到底有多喜欢啊?都没试探一下就上嘴啃啊!”
“你找我什么事儿啊。”程博衍又问了一遍。
“行行行不说了……我妈膝盖疼了快一个月了,说弯腿的时候老觉得膝盖那儿嘎吱嘎吱响,我说明天让她上你那儿看看?”林赫说。
“中午过来吧,中午人少,”程博衍想了想,“没有磕碰或者扭伤?”
“她说是没有啊。”林赫回答。
“那来了我看看再说吧,”程博衍说,“对了你那儿是不是有个相机,前年买了装逼又没装下去的那个。”
“你这什么形容……怎么你要用?”林赫笑了。
“你这阵儿要是不用,让宋一拿给项西吧,他用。”程博衍笑着说。
“你……”林赫还想说什么,但想想没说下去,“行吧。”
项西在屋子里猫了两天没出门,要了外卖在屋里吃,还把屋子给收拾了,擦了擦灰,扫了扫地。
隔壁刘远平一个人在家,过来拉着他出去吃了个饭,俩人瞎聊了一会儿,听刘远平说了不少学校的事儿。
项西听得很羡慕。
大学啊,正经的大学生。
他连个小学生都没混上的人听着大学里的事儿感觉跟听说书的似的。
羡慕完了就又回了那个小屋里愣着。
按说这两天他说了要请程博衍吃饭,程博衍也说了有空会给他打电话,但那天说完晚安之后程博衍就没再联系过他,没有电话,也没有短信。
项西说不上来是什么感觉,不安,害怕,期待,都有。
不过程博衍不再联系他,他觉得也挺正常的,自己那天见了他跟身上扎了几百针似的,搁谁都会尴尬得不联系了吧。
自己不也尴尬得走路都快顺边儿了么。
其实这事儿他回来之后琢磨了整整一个晚上,觉都没睡好,就老想着程博衍这是为什么。
但没想通。
一直到周一,他该重新去超市上班了,也没有等到程博衍的电话。
心里不知道是失望,还是松了口气。
等?
是的没错,项西把我陪爸爸……不,我陪妈妈逛超市和笔记本放进背着包走出小屋,他是在等电话。
要说松口气,大概是因为还是觉得尴尬,他很喜欢跟程博衍待在一块儿,喜欢听他说话,喜欢跟他瞎逗,顺带对他突然亲了自己也不觉得讨厌,只是尴尬。
要说失望……是真失望。
就算尴尬,他也还是想接到程博衍的电话,就像那天晚上程博衍突然说人在路口了一样。
程博衍对于他来说跟所有人都不一样。
这么久以来,程博衍对他伸出的手始终都在,如果没有程博衍,自己能走多远根本不敢想。
也许就躺在那条满是泥水和烂草的沟里……
以前假瞎子跟他聊天儿的时候说过,底线。
“我是个有底线的人,”假瞎子推推墨镜,“有些事我肯定不会做的,那就是我的底线。”
这话让项西乐了很久,一个坑蒙拐骗偷对象全是女人的假瞎子,居然一脸深沉正经地跟人说底线。
“你有个腚的底线,你不会做的不是你不会做,是你不敢做,”项西边乐边说,“你的底线是你的胆儿,胆儿有多大,底线就有多低。”
假瞎子对于他直接戳穿自己的话耿耿于怀很长时间,那阵走路总往他身上撞,还用打狗棒敲过他好几回,说是瞎了看不见。
底线和原则,这两种东西,项西一直觉得跟自己没有什么关系,不过他还真挺认真地想过底线这个问题。
自己的底线在哪里。
底线肯定有。
但比较飘忽不定,说不好。
比如平叔让他去碰瓷讹钱的时候,他就有底线了。
方寅找他拍照片的时候他不愿意,一说给钱他又答应了,底线又没了。
比如谭小康摸他的时候,他就有底线了。
程博衍亲他的时候,他……好像底线又没了。
只要程博衍别走,还在他身边,好像怎么样他都无所谓。
今天他到超市时间比较早,同组的除了领班张昕,别的同事都还没到。
时间是他特意提前的,他进了更衣室,找到了自己划了波浪线的工作服,拿出笔,吸了一口气。
他要把名字写到衣领上。
但又怕万一写得太费劲不想让别人看到。
笔落到衣领上时,他有点儿紧张,憋着气怕手抖。
项西。
写完之后他把衣服举起来看了看,笑了,还不错!写得挺工整的,没有特别大,也没写成一团。
他心情很好地把衣服放到桌上,又拿笔在名字外面划了个框,名字看起来更加帅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