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说要上班了吗?”程博衍说。
“下月开始,”项西笑笑,“说是上班了就忙了,所以赶着过来看看我。”
馒头坐了三年牢,出来之后就回了家,相比项西,他找到父母太容易,几乎没有波折,因为他的父母一直在找他。
项西看到他发来的照片上一家人抱头痛哭的样子,有些感慨万千。
之后馒头就去上了个什么技术学校,学修车,据说学得还不错,这就马上要开始正式上班了。
“他来多久?”程博衍问,“要住咱这儿来吗?”
“三天吧,不住咱这儿,”项西笑了起来,“你是不是就紧张这事儿呢?哎客人走了我要洗床单,还要换沙发套,还要擦地,还要消毒碗筷……”
“不至于,”程博衍让他说乐了,“我现在都快让你折腾得无所谓了,昨天你洒一沙发果汁儿我都没换沙发套呢。”
“四滴,我数了,”项西伸了个懒腰,“馒头说订了酒店了,我只管出人出钱陪玩就行。”
“赵家窑一日游?”程博衍问。
“哎,还真有这项目,其实他回来也还因为想去看看,不是要拆了么,去走走,再回首,物事人非,江湖不再,当年如今,笑看曾经……那些将要被埋葬掉的灰暗……”
“哎哟我儿非同凡响,”程博衍愣了愣,“这现在张嘴就一串啊?”
“说的是什么我都不知道,”项西笑着,“就顺嘴一说。”
程博衍每年都觉得秋天时间有点儿短,没多久就开始冷了,早上一出门就能看到眼前的哈气,让他忍不住想哆嗦一下。
天冷之后茶庄的生意会淡一些,项西也就比较闲,基本没事儿就会泡在方寅的工作室里,或者跟着他出去拍照。
日出,日落,云雾,蓝天,阴天,霾,都拍了个遍。
不过项西只把拍照做为爱好,并没有立志成为什么摄影大拿之类的想法,偶尔在杂志上看到自己的照片也都会当做惊喜地把那期杂志收藏起来。
今天程博衍回家的时候,他正盘腿儿坐在沙发上摆弄着相机。
这相机是去年项西生日的时候他送的,背着项西找了方寅给挑的,连带还买了三个镜头,给项西的惊喜。
项西每次背出去就跟刚从银行抢了一百万出来似的,紧张得不行,裹个里三层外三层的,程博衍有时候休息,陪他出去拍照片,就光把相机拿出来,程博衍感觉都够打个盹儿了。
“宝贝儿,”程博衍一边换鞋一边说,“给你这相机派个大活儿吧。”
“嗯?”项西马上抬了头,“你给我找活儿了?多少钱?”
“……不给钱,白拍的。”程博衍说。
“没空,”项西立马低下了头继续摆弄着相机,“忙着呢,我这天天忙的,忙的我都不知道在忙什么了。”
程博衍笑着进了屋换了衣服出来往他身边一坐:“真没空?”
“要搂我吗?”项西看着他,“搂我的话动作轻点儿,摔了相机我就把酱油倒沙发上。”
程博衍很轻地把他搂到自己怀里,摸了摸他的泪痣:“真没空啊?”
“看干什么了,”项西小心地把相机放回包里,又拿过镜头套一个一个慢慢把镜头装好,“你就直接说吧,要是你哪个朋友要拍照片,我就勉为其难非常不情愿地很不爽地白给拍几张了。”
“不是朋友,”程博衍笑笑,“你以前是不是说过想去草原看看。”
项西没说话,很小心地把相机和镜头都在沙发上放稳了,然后猛地转过头瞪着他,声音挺大地问:“你今年能休假?是不是!”
“现在去草原呢,没草了,”程博衍没回答他,只是笑着继续说,“马啊,牛啊,羊啊,都冬眠了……”
“您说的这几个没一个冬眠的,编瞎话能不能靠谱点儿,”项西说,眼里的笑容一点点漫延开来,“你是不是能休假了,嘴还挺严,一直没跟我提呢。”
“就怕休不成,说了你盼半天最后失望,”程博衍捏捏他下巴,“都冬眠了,所以呢,咱要不就不去草原了,去看看山吧。”
“哪儿?哪儿!”项西很兴奋地在沙发上蹦了一下,又赶紧摸了摸相机,再转过头继续喊,“哪儿啊!”
程博衍不急不慢地说:“林赫他俩刚从阿尔山回来……”
“他俩出国了?”项西愣了愣,“阿尔山是什么山,阿尔卑斯?这地儿简称阿尔山?”
“阿尔山在内蒙,”程博衍拿过手机翻了翻,“你看他俩给我发的照片,我想先确定能不能有假,所以一直没给你看……”
“你真能憋啊,真不愧是老男人,换我十分钟都憋不住,我靠真漂亮!”项西凑过去看了一眼就喊了一嗓子,“这天!这山!这泡子!这种是叫泡子吧?我操跟镜子一样……这宋一拍的?”
“嗯,就拿以前你用的那个相机,”程博衍点点头,“别操。”
“宋一都能拍成这样?”项西惊讶了。
程博衍乐了:“就是,宋一那二把刀都能拍成这样,我儿子这种大师肯定能出大片儿。”
“那必须啊,这随便一框就是大片儿啊!”项西盯着照片看了半天,抬起头,“真去?”
“真去,”程博衍拿过小茶几上的台历,又拿了支笔,在台历上划了个圈,“这天开始,我休息十天,火车飞机自驾,你挑。”
“自驾啊,咱俩可以轮流开车,一路开一路玩,”项西说,“行吗?”
“行,你想跑步去我都陪你。”程博衍说。
“跑步不够时间,”项西说,“我这打过钢钉的腿说不定跑一半就扛不住了。”
“说得跟真的似的。”程博衍笑着亲了他一下。
项西一挥胳膊:“那就去阿尔卑斯……不,阿尔及利亚……阿尔什么来着?”
“山。”程博衍回答。
“这么简单,好,”他重新挥了一下胳膊,“阿尔山!出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