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呀!她怕我,我要背她,她肯定吓得打哆嗦。”
“她干嘛怕你?你有家庭暴力?”
“胡说!我人可好了!都没对她大声说过话!”
“那她干吗怕你?”
“唉。也不知道是谁出的主意,她来军里探我,撞到我抽刀砍了赵党奸细的脑袋。”
“哎呀呀!”
“她回去就病了一场。她性格和文浩不同,胆子很小,蚂蚁都舍不得踩。”
“好吧……那陆颖之呢?你背过她吗?”
“我背她干吗?”萧暄不乐了,“我要背她?她下一脚就会踩着我的脸去登天吧。”
谢怀珉哼,“有那么夸张吗?”
“我同她打的交道可比你多。早两年陆家还硬气的时候,她在宫里是绝对的女霸王。可是管不了我,可是管别人却有权。各等级的宫人穿什么衣服,下级妃子见上级有什么礼节,早上不可吃什么晚上又不可吃什么,犯了错该受什么刑罚。”
“听起来倒是好事。”
“若一切都以她自己的喜好来呢?”
“那还了得?”
“她喜欢吃羊肉,不喜欢鸭肉。前几年宫里,除了我自己的菜外,其他人的饭菜里,三天两头都是羊肉,后宫池塘里的鸭子都给赶绝了。”
谢怀珉哈哈笑起来,“她上辈子和鸭子有仇啊?”
“你知道她喜欢穿红衣服吧?宫里就只有她一个人可以穿这颜色。有人头上别了一朵红花都要挨耳刮子。”
“你不是故意损她?”
“你当我是小人。”做势要把她从背上丢下来。
谢怀珉急忙手脚都缠在他身上,一边笑着一边不住道歉。
他俩话语声又低了下去,嘀咕着,时不时轻笑。萧暄的脚步很慢,显然是不舍快乐时光,就愿这么背着她一直走下去。
宇文弈见他们走近了,往后退去。
这时萧暄抬头望过来,站住了。
谢怀珉顺着他的视线也看到了宇文弈,立刻捶了捶萧暄。他不情愿地把她放了下来。
“陛下来了。”谢怀珉笑着招呼,“怎么不先说一声,我们好出去迎接您。”
俨然已经把这大离的长乐宫当自己家了。
宇文弈道:“几日未来,想看看各方面是否还妥当。”
谢怀珉立刻说:“都好得很,多谢陛下关心。”
“你现在身体怎么样?”
“还是老样子,不过精神好很多了。您呢?您的腿好些了吗?”
宇文弈微微一愣,点头道:“也好多了。”
绿袖在旁听着,忍不住道:“陛下前天才发过一次病呢。”
“绿袖!”宇文弈轻喝一声。
绿袖委屈地闭上嘴。
谢怀珉担忧地问:“陛下又发病了?这几日降温,晚上没注意防寒?”
她一边说着一边走过去,“陛下,请你不要掉以轻心。病虽不大,您现在又年轻,不觉得有什么。可是拖着不治好,等到年纪大了,那可有得苦吃。咱们又不是神仙,总有老的一天嘛。俗话说……”
萧暄忽然猛地咳了两声。
谢怀珉停下来转过头去,“怎么了?我说错什么了?”
萧暄黑着脸瞪她。
谢怀珉茫然而无辜地回瞪他。
宇文弈终于开口打断了两人的大眼瞪小眼,“谢大夫不必担心,我一定会注意的。”
谢怀珉还想说什么,萧暄打断了她的话。他宠爱地摸了摸她的头发,“乖,外面风大,回屋去吧。我和陛下聊一聊。”
谢怀珉看了看两人,无奈一笑,由绿袖陪同着离去。
萧暄待她走远了,才走过去向宇文弈行礼,“陛下,打搅多日,还未曾言谢。今日天气不错,就借贵地一用,邀陛下小酌。还望陛下赏脸。”
宇文弈微微一笑,“陛下客气。”
萧暄爽朗道:“你我二人这样称呼未免别扭,不知小弟可否称一声宇文兄?”
宇文弈眼睛一眨,亦爽快道:“如此甚好,就以兄弟称之,萧暄,请。”
“请。”
谢怀珉其实并没有走远,她站在转角看那两个大男人假惺惺地打着招呼互相恭维着往后院走去,撇了撇嘴,很不以为意地笑了。
男人的政治嘛。
穿过假山后的镜湖,玲珑八角亭里,早有机灵的宫人已经摆好桌椅。桌上摆着一套精致的白玉酒器,还有各类瓜果点心,准备得十分周全。
萧暄请他坐下,从随从手里接过一个酒坛,一掌拍开封口,“这酒宇文兄想必是不陌生的吧?”
他捧起酒坛,些微倾斜,酒就流了出来,倒入白玉杯中。
宛如泼翠洒玉,杯中两汪晶莹温润的绿色。酒香氤氲在风中,花香忽然变得分外浓郁。
“请。”萧暄亲手递过来。
宇文弈接过,轻抿一口,笑赞:“西秦名酒,名不虚传碧潭春。”
萧暄道:“这碧潭春在东齐,还有个动听的名字,叫翠绝。当年的齐王萧霆饮了此酒,盛赞其入口之清冽,下腹之暖厚,色泽之生动,气息之馥郁。遂将之比作山中仙草奇葩的翠绝。”
宇文弈当然知道这个典故。
百年前的东齐正值繁盛,如日中天。西秦北辽每年必向东齐进贡大量牛羊皮革和美酒,碧潭春自然也在其中。
可以想象那年轻华贵的君王手持名酒,睥睨天下,殷红的朝服上,金色圣兽望日踏月。
百年岁月已过,眼前的齐国新主年轻而充满着野心。他是否能将那个经历多年动荡的国家真的带领向新的辉煌呢?
萧暄将杯里的酒一饮而尽,也为这美酒发出赞叹之声。
“宇文兄,昭华她性子洒脱,喜欢自由,却又爱惹麻烦。给你添了许多不便,多谢你包容和照顾。”
宇文弈转动着手里的杯子,“萧兄客气了。谢皇后在我要救死扶伤,贡献卓越,特别是江南瘟疫一事,更是奋不顾身。这份勇气和情操,令我十分敬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