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文景身子一颤,转头对上赵清禾酡红迷醉的一张脸,他仿佛瞬间明白了什么,劈手夺过她手中的竹筒,仰头饮了一口,脸色陡变。
“酒?谁往里面掺了酒?”
姬文景心思急转下,脑中猛然跳出骆秋迟那张坏笑的俊脸,他霎时明白过来,将竹筒重重一握,“骆秋迟,你这混蛋,这回被你害死了!”
同样的招数来一遍就行了,再来一遍岂不是太明显了,更何况这回还是他主动将酸梅汤递给人家,里面却又动了手脚,傻子也会猜他什么用意了,他可真是跳进黄河都洗不清了。
正乱糟糟想着,耳尖又被人一舔,赵清禾手脚并用地缠了上来,醉眼迷离:“什么混蛋呀,大美人,不许你想别人,你看着我,你只许想我一个人……”
要命要命,太要命了!
姬文景身子过电一般,明显感到异常的地方,他呼吸急促,下意识想推开赵清禾,却又怕她从树下摔下去,手心更是“叛离”了他,一触上那柔若无骨的肩头,就不想再撤开,反而顺势往下滑去,眼看就要拢住赵清禾胸前那两团了……
打住,姬文景,你不能这样!
还残存的一丝理智硬生生将那只手拉了回来,姬文景喘得更加厉害了,他被赵清禾压在树干上,进也不是,退也不是,浑身更是烫得吓人。
他不得不承认,赵清禾给他的吸引是致命的,他全身每一处地方都在叫嚣着,他想得到她,想拥吻她,想将她揉入自己的骨髓中。
但现在不能!这样的时刻不能!
他必须克制住自己的欲望,他不能碰她,绝不能!
“醒醒,快醒醒,赵清禾!”
姬文景深吸口气,咬紧唇,想将赵清禾推开自己身侧,那个柔软的身子却像蛇一样缠住他不放,周身依旧是那股熟悉的月梧花香,几乎要叫他血脉贲张,不能自已。
“美人,大美人,你知不知道,我好喜欢你啊,美人儿,世上我最喜欢的就是你了……”
迷糊的醉语中,那张水光莹莹的唇贴了过来,擦过姬文景的脖颈,姬文景喉咙里发出一声咕噜,全身是一阵阵酥麻的感觉。
他再不能耐,抵住赵清禾水嫩的唇瓣,艰难偏过脑袋,喘着气道:“赵清禾你醒醒,你再这样会出事的,我,我会……”
我会忍不住啊!
“别躲嘛,大美人,让爷好好疼疼你,爷会温柔一点的,你别怕……”
我怕自己变禽兽啊!
姬文景内心疯狂咆哮着,一边躲闪,一边紧张注意着周遭是否有人过来,就在这一片混乱间,他的手不经意触到一物,顿时眼前一亮——
水壶,是赵清禾腰间挂的水壶!
苍天啊大地,有救了!
姬文景支起身,一手搂紧赵清禾,确保她不会摔下去,一手奋力一抓,就在他要够着那水壶的时候,树下由远至近传来一阵脚步声,他余光一瞥,简直要叫苦不迭!
一个“狄族人”遥遥走近,背着弓|弩停在树下,左右望了望,竟靠着树身纳起凉来。
他那一身兽皮显然酷热无比,身上都被汗水浸湿了,当下见左右无人,他再难忍耐,一把将衣襟拽开,不住给自己扇着风。
杭如雪向来治军严明,像这个小兵一样偷懒渎职的,整支军队都难找出一个,偏偏姬文景与赵清禾运气不好,竟被他们给撞上了!
树下凉风习习,这“小兵”倒是松快了,可怜树上的姬文景,快要欲|火焚身,烧得灰都不剩了!
赵清禾紧紧黏在他身上,纤秀的身子扭动个不停,他紧紧捂住她的嘴,生怕叫下面的小兵听到一点声响,却不想赵清禾恼了,一口咬去,醉醺醺得像只咬人的红眼兔子。
姬文景一时吃痛松手,眼见赵清禾就要开始喊“大美人”了,他来不及多想,将她脑袋一按,自己迎面贴去,狠狠堵住了那张嫣红的小嘴。
温香,柔软,清甜……还是记忆中的味道,带着那股独有的月梧芬芳。
天地间像是霎那静止了。
姬文景一颗心狂跳不停,也似饮醉了般,两颊又红又烫,他紧紧按住赵清禾的后脑勺,愈发用力地吻了上去,两人唇齿交缠,如火一般狂热。
赵清禾身子软在了姬文景胸膛上,长长的睫毛不住颤动着,鼻中发出几声嘤咛,我见犹怜。
姬文景又一下被点燃,愈发动情不能自已,两只手更加用力地将人搂住,舌尖更是启开赵清禾的牙关,长驱直入,将赵清禾吻得几乎不能呼吸。
长阳斑驳洒下,树上两人缠绵热吻,树下那小兵毫无所觉,纳够了凉,将衣裳又重新整理好,拿着弓|弩大步流星地走远了。
不知过去了多久,姬文景才喘着粗气放开了赵清禾,赵清禾已经被吻得晕晕乎乎,分不清东南西北了,白嫩的手无力压在姬文景胸口,双唇泛着莹莹水光,鲜艳欲滴,看得姬文景身下又是一紧。
偏赵清禾醉糊涂了,自己都这副模样了,却还惦记着去“调戏”美人,她伸手摇摇晃晃地抚向姬文景的脸颊,酒气喷涌着:“大,大美人,你好热情啊,都,都把我咬痛了,不过我喜欢,我就喜欢你这样的……”
赵清禾摇晃着脑袋,笑意痴痴:“烈性的小野猫……”
“小野猫?”姬文景一根眉毛挑了起来,他极力控制着自己微喘的呼吸,许久,盯着赵清禾笑了:“小野猫就小野猫吧,反正只是你一人的……”
“什,什么?”赵清禾没听清,姬文景眼底的笑意便更深了,他伸出两根手指,一点点抚上赵清禾水嫩的唇瓣,轻轻揉了揉,动作带着说不出的撩拨。
赵清禾有些受不住,趴在姬文景身上又开始嘤咛了,姬文景呼吸急促起来,贴在赵清禾耳畔,嘶哑了喉头,一字一句:“你想要小野猫再来一次吗?”
声音里带着无尽的蛊惑,赵清禾怎能抵挡,一点点仰头,双眸迷醉地望着姬文景:“好,可,可是,小野猫,你不许再吃我舌头了,嘴巴也不能咬那么重了,好不好……”
“不好。”姬文景直接吐出两个字,赵清禾一愣,姬文景接着道:“小野猫就是会咬人,不咬人的叫家猫,你喜欢家猫吗?”
他一脸正经,看得赵清禾都迷糊了,她只手撑在他胸口,歪着脑袋想了许久,喃喃道:“不,不喜欢,我只喜欢小野猫,只喜欢你……”
“那么,你喜欢怎么被咬……”
“怎么被咬?”赵清禾更迷糊了,姬文景一只手已经缓缓按到她后脑勺,双眸盯住她的唇,温热的气息一点点靠近她。
“我来告诉你,小野猫喜欢怎么咬人……”
另一边树林里,闻人隽收军牌已经收得手都软了,骆秋迟挽着弓|弩,在一边看得好笑摇头:“瞧你这副财迷心窍的样子,不知道还以为一个军牌值一两黄金呢……”
“一两黄金我都不换呢!”闻人隽宝贝地捡起那些军牌,在骆秋迟眼前晃了晃:“这可是荣誉!你打下来的荣誉!比什么都宝贵!”
骆秋迟愈加忍俊不禁:“行了,马屁精,那你想不想自己也打一份试试?”
“我?”
“是啊,你快起来,我教你弯弓射箭,也打个‘狄族人’给那杭将军瞧瞧!”
说试就试,林子里,骆秋迟解下弓|弩,手把手地教起了闻人隽。
因宫学里的女弟子们大都力气小,平素也都讲求淑女风范,像刀枪棍棒这些东西,涉猎得都比较少,骑射考核也不同于男弟子,没有那么严苛。
当下闻人隽拿起弓|弩来,费力地瞄向前方,晃晃悠悠中,才知道这是件多么不容易的事。
“对,手别抖,就这样,很好,慢慢来……”
骆秋迟身姿俊挺,站在闻人隽身后,他高了她大半个脑袋,几乎将她整个人都圈住了。
阳光洒在他们身上,风拂衣袂,大手握住了那只小手,一点点拉开弓,闻人隽的后背紧贴着那方温热胸膛,一颗心忽然跳得很快。
“小猴子,你脸红什么?”
骆秋迟低头忽地笑了声,闻人隽一张脸更红了,结结巴巴道:“哪,哪有,我是被热的……你看这样对不对?只要把箭射出去就行了吧?”
她急急转开话题,骆秋迟也不去拆穿,只是又笑了笑,煞有介事地点点头:“有点架子了,但臂力还不够,端得不够稳,我数十声,你尽量别动弹,坚持越久越好,到第十声时,再将箭射出去,听清了没?”
“好。”
骆秋迟调整好闻人隽的姿势后,往后退了一步,开始计数,闻人隽深吸口气,将所有注意力都放在了弓弦上。
有细碎的汗珠自她额上渗出,她手臂泛酸,呼吸也开始不稳,紧紧咬住牙关坚持着,身后是骆秋迟含笑的声音:“别动,再端会儿,你气力太小了,要慢慢练才行,要是动了准头就偏了,还有最后三下,听我数……”
当第“十”声终于出口时,闻人隽迫不及待地欲将箭一放,却被骆秋迟一把按住,他将她身子一卷,两人藏在了树后,“等等,有人来了!”
骆秋迟看着远处那道靠近的身影,贴在闻人隽耳畔笑道:“小猴子,你的猎物上门了!”
树后,闻人隽也小心翼翼地探出脑袋,看着那个越来越靠近的“狄族人”,紧张地鼻尖都冒出了细汗:“我,我怕射不准……”
“放心,有我呢,必定一箭正中,你就等着收军牌吧。”骆秋迟笑了声,缓缓圈住闻人隽的双手,瞄准那道靠近的身影,一点点拉开弓弦。
闻人隽后背抵着骆秋迟的胸膛,感觉自她头顶传来他温热的呼吸,她整个人都被他包裹住,有种说不出来的安心感,她紧张的情绪慢慢镇定下来,也开始跟着骆秋迟的力度一点点张弓拉弦,准备射出自己的第一箭。
却就在这时,骆秋迟瞳孔骤缩,忽地一声低喝:“不对!”
“又,又怎么了?”
蓄势待发的弓|弩一下被按住,骆秋迟下巴抵着闻人隽头顶,紧盯着那个靠近的身影,眉心越皱越深:“这个狄族人,有问题……”
四野风起,枝叶拂动作响,另一边的参天大树上,姬文景抱着赵清禾,一点点喂她抿着清水醒酒。
赵清禾悠悠醒转时,嘴巴麻麻涨涨的,迷迷糊糊的视线中,只看见姬文景一边喂她喝着水,一边替她擦拭着额上的细汗。
“我,我这是怎么了?”
一开口,人更加惊住,声音竟不知怎么嘶哑得厉害,“我,我到底怎么了?”
脑袋也隐隐作疼,赵清禾什么都想不起来,只记得喝了姬文景递来的酸梅汤,之后的记忆便一片空白。
姬文景将她搀扶起来,语气不明道:“天太热,你中暑了。”
“中暑?”赵清禾更迷糊了:“可,可我记得我之前,不是喝了姬师兄的酸梅汤吗……”
“对啊,喝完你就热晕了,想来一热一冷,你身子有些受不住。”
“是,是这样吗?”
赵清禾听着姬文景的解释,总觉得哪里有些古怪,她摸上自己红肿的双唇:“那,那我的嘴巴为什么……”
姬文景面不改色道:“被树上的虫子蛰了一下,放心,我已经把虫子赶跑了,你回去休息两天,嘴巴应该就会好起来。”
“那,那姬师兄的嘴巴,为什么也肿了?”赵清禾犹豫地伸出手一指。
姬文景顿了顿,依然淡定着一张脸道:“我也被蛰了。”
“啊?”赵清禾还想说些什么时,姬文景已经一挥手,道:“好了,不要去纠结这些小事了,我们下去吧,上面太热了,虫子又多,万一又被蛰了可不妙……”
“哦哦,好,好吧。”赵清禾将心里的话咽了下去,尽管还是有许多疑问,却还是老老实实点了头,准备跟着姬文景下树。
恰在这时,几个“狄族人”背着弓|弩走近,姬文景探头看了看,对赵清禾比出口型:“我们去自投罗网吧,反正过了这么久,大部分人应该都被送回主营了,我们也回去算了。”
赵清禾自然没意见:“好,一切都听姬师兄的。”
两人商量着这便决定要下树,姬文景眼皮却一跳,猛地拉住赵清禾,神色陡变:“等等!”
赵清禾被他压在怀中,吓了一跳,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却听到姬文景在她耳边道:“你看,他们箭头上有血!”
那几个走近的“狄族人”,身形高大威猛,背着的箭头上不是绑着面粉袋,而是沾着斑斑鲜血,嘴里还说着姬文景与赵清禾听不懂的语言。
几乎同一时间,树上的两人四目相对,从彼此眼神中看见了同样的猜测:“他们,他们不是演练的士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