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和心里反感,但四周也没有他选,便不得不壮起胆子拦下他们,试着问道:“请问几位官爷长公主府应往何处去?小女子初来京城迷了路,眼见日落了,若是太远,能否麻烦军爷带我一程也好。”
为首的是一个满脸横肉的中年衙役,喝得太多眼睛都睁不太开了,突然被拦下很是不耐烦,完全不听安和说什么,只是扯着粗拉的嗓子凶道:“胆子不小!让开让开!”
扶着中年衙役的一个稍年轻一些的还算清醒,只是嘴不太利索,对中年衙役道:“小,小姑娘,迷,迷路了。”
反应了一会儿,中年衙役努力地睁开眼,凑近安和看,一边猥琐的笑一边念叨:“小姑娘,长得还挺标志……呵呵。”令人作呕的酒气喷她一脸。
安和知道不对,转身赶紧离开,这几个衙役这会儿倒是反应挺快,立刻将她围住。
“跑什么啊?又不吃你。”中年衙役不满意了,摇摇晃晃地凑过来,“你不是迷路了吗?哥儿几个送你回家。”
“不用了。我想起来怎么走了。”安和尽量与他保持距离,警惕地看着这几个人,趁他们不备就要从空档处溜走,却功亏一篑又被他们困住。
看安和慌张的样子,几人发出了几声坏笑。
安和又惊又怒,“你们要干嘛?!”
“小,小姑娘别怕,送,送你回家嘛。”
“是啊,光天化日的,能干嘛。”
“走,哥几个送她回家,哈哈哈。”
几个人围着安和,就像几只野猫围着小鸡仔。
安和正在心中急想该如何脱身时,就见有人拿着竹扇照着这几个衙役的头挨个猛敲,同时骂道:“腌臜东西!当街调戏姑娘家!”
衙役们顿时被惹恼,“妈的,哪个不要命的!”纷纷拔出腰刀,却在看清来人时惊恐不已,赶紧收了刀,点头哈腰赔笑道:“原来是季三公子。”
季三公子一身黛色锦袍,十分嫌弃地扇着熏人的酒气,斜眼瞪着这几人,面上尽是不屑,“既认得我,还不快滚!”
“是是是。”几个衙役一刻也不敢多留,立刻滚了。
“多谢公子出手。”安和惊魂初定,长舒一口气,赶忙道谢。
季三拱手道:“姑娘受惊了。刚才我听姑娘要找长公主府,不瞒姑娘,我家就与长公主府隔着三条街。不过我刚从家里出来,没有立刻回去的道理。不如姑娘随我一起到这玉海楼里坐坐,待我听完曲用过饭,再一道送姑娘回去,如何?”
季三彬彬有礼,又刚刚出手相救于她,安和虽不愿意,却也不好拒绝。
见安和不放心,季三笑笑:“我若没听错,刚刚姑娘是因为迷路才被那几个登徒浪子缠住的,这会儿转身离开,姑娘能去哪啊?再遇上登徒子,可就不一定有人出手相助了。姑娘自行考虑吧。”说完就摇着扇子往琼华玉海楼走去。
安和不得不承认他说的在理,只好应了季三的邀请进了琼华玉海楼。
看来季三是这里的常客,路上逢人便会与他招呼,尤其是一些娇艳女子对他皆是媚色相迎,季三却完全不搭理她们,连看都不看一眼。
安和随季三拾级而上,数到第五层,季三向左一拐,在一间房前住了脚,用扇子往屋内一指,“姑娘且在此稍作休息,我要去听一出戏。”
安和颔首致谢,进了屋去。
房门一关,喧闹皆被挡在了门外。房内一张方桌上已摆了一壶酒和几道下酒小菜。
屋内只有安和一人,也不知季三何时能听完戏回来,起初还在方桌前老实坐着等候的安和渐渐坐不住了,在屋里这看看那瞧瞧。屋内摆设并无特别,墙上几幅画的提拔都读了好几遍,转了一圈又一圈,实在百无聊赖。
突然想起琼华玉海楼这种地方还是第一回来,不如开门出去看看,想必比屋内有趣多了,反正就在门边,不会再走丢了。
于是便开了一扇门,戏台离此并不远,一开门便听到了鼓点锣音。楼下觥筹交错,楼上唱念做打,当真好生热闹。
安和将要迈出房门,抬眼却见对面廊下一抹熟悉的身影,正是云庆,她身后还跟着吴俊。
竟然在此处看见云庆,安和简直喜出望外。本以为云庆仍在五虎山黑甲军大营,原来已经回来了,而且还在她迷路后相遇,真是太好了。
刚想提起裙摆奔过去,却见对面云庆身前的一扇房门打开,一位身穿戏衣的女子从内而出,迎上云庆,显然云庆与那女子也相熟,二人有说有笑,举止甚密,最后云庆与那女子一同进了房间。吴俊转身守在门外。
不想被看到的安和赶忙拉上了房门,将自己又关了回去……
待季三听完戏回到屋内时,只见安和目光呆滞地坐在桌旁,面前是翠玉酒杯和玲珑酒壶,桌上饭菜则一口未动。
“劳姑娘久等了。”季三坐到上首,拿起酒壶觉得不对,摇了摇,不禁对安和惊道:“就剩这么点了?!”见安和只是略有醉意,只无奈道:“罢了,姑娘好酒量。”
季三把壶底最后一点倒在自己杯中,举杯相邀,“与姑娘萍水相逢,幸甚。”
见安和还是呆呆的,他继续道:“姑娘是长公主府的人。家父在朝为官,与云庆长公主关系匪浅,我也见过长公主,只是她未必认识我。不瞒姑娘,我十分仰慕长公主,今日有幸得遇姑娘,劳烦给我讲讲长公主的事吧。”
仰慕云庆?安和看了看季三,样貌虽也算得中上,衣着华贵想必是出自富贵人家,可安和怎么看都只想到两字——“不配”。
可他毕竟曾出手帮自己解了围,安和只好问道:“公子想知道什么?”
季三想了想,“比如平日都有哪些人登门拜访?”
安和茫然地看向季三:“公子想知道这种事,只需搬个石凳在长公主府大门外,坐上几日不就知道了么。”
季三闻言脸色不禁有些难看,不过他仍耐着性子道:“姑娘真会说笑。那姑娘不如说说长公主平日都与何人来往的多些?”
安和抱歉道:“不瞒公子,我刚入府不久,都没见过长公主几面,着实无从说起。”
刚到长公主府?季三暗自琢磨起来。最近刚入长公主府的,不就是北燕公主一行人?如果她说的是真的,看她举止端庄,穿着打扮不像仆人,还不认识路,她岂不就是北燕公主?可她怎会独自在这里,而且还迷了路?
季三摊摊手:“无妨,既然你不知长公主的事,那就来说说北燕公主吧,都传云庆长公主与北燕公主关系匪浅,可是当真?”
关系匪浅吗?安和轻蔑地笑起来,“公子你误会了。并非长公主殿下与北燕公主关系匪浅,而是,”安和顿了顿,想起刚才云庆与对面女子的亲昵,继续道:“长公主殿下与任何人都关系匪浅。”
季三皱了皱眉,不爽道:“姑娘你这就没意思了。”问了三个问题,安和的答案没一个让他满意的。
打开扇子焦躁地摇着,“怎么说我也是帮过姑娘的,姑娘至少也应报答一二吧。”
安和:“公子想让我如何报答?”
季三觉得许是安和喝了酒的缘故,言语奇怪,神色也不对,恐怕今晚问不出什么了,“并非让姑娘立刻报答。我既与姑娘有缘,想与姑娘交个朋友,若日后有用得着姑娘的地方,姑娘可要记得今日欠本公子一个人情呢。”
“好啊。”其实安和并不想与他交什么朋友,可一想到对面的云庆便鬼使神差的答应了。
季三:“不知姑娘名讳,若我日后差人登府寻姑娘,应报什么姓名呢?”
安和想了想,道:“兰锦。”
“兰锦……”季三怀疑地念了一遍,“我记下了。天色不早,送姑娘回府吧。”
“回府”二字似乎戳中安和的痛处,她本能地有些抗拒,站起身到门边,只拉开一条小缝,看到对面吴俊已不在,说明云庆已不在此。
“能不回去吗?”安和自言自语起来。
“嗯?”季三不明所以,“姑娘不回府,打算去哪里”
是啊,不回长公主府,她又能去哪里。何况,即便她不想见云庆,想必她走丢了这么久,兰锦也该着急了,不能让她挂记不安。
安和摇摇头:“无事,走吧。”
月上枝头,长街上人影稀疏。
走走转转,听季三说前方不远处就是长公主府了,安和不禁放慢了脚步,她不知应如何面对云庆。
一阵“哒哒”的马蹄声从前方传来,一人一马越来越近,似乎发现了他们,忽然勒缰停在了他们面前。
安和愣愣地看向马背上的人,不知是否酒意作祟,只觉心中闷憋不已。
季三正认出来人是云庆长公主,赶忙施礼拜之。
安和回神,仿佛与云庆并不熟,客套寒暄了一句:“原来是长公主殿下,真巧啊。”之后笑着对季三道,“咱们继续走吧。”好像云庆只是偶遇的熟人,打个招呼后便可各行各路。
季三一头雾水,不懂她在说什么,长公主不就在眼前吗?还继续走什么呀?跟着长公主回去不就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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