饶是郡王府再大,安和也能听到了府外传来的喊杀声。她知道,兆西城,破了。
她坐在窗边,看着窗外那棵杨树上最后一片黄叶,在秋风下,摇摇晃晃,终是离了枝干,飘荡落地。
安和心想,平叛一事,应当是十拿九稳了吧。
忽然,“轰隆一声”,房门被人一脚踹开。安和淡淡的看过去,见提着剑的泰昌王闯进来,寻到她后,立刻怒不可遏地朝她疾步而来。
“公主就没什么要说的吗?!”泰昌王咬牙切齿地瞪视着安和。
安和定定地看着怒发冲冠的泰昌王举剑指向她,并不躲闪。她当然知晓泰昌王为何发怒,但仍故意问道:“郡王想听什么?”
泰昌王厉声质问:“兆西的城防图是不是你偷的?!”说着剑尖又往前凑了两分,安和能感觉到道利刃的寒意已沁入肌肤。
被发现了,安和不觉害怕反觉有些想笑,她还以为泰昌王到死都在等她向北燕借兵呢,看来泰昌王并没有她预想中的那般愚蠢。
安和未直接回答泰昌王之问,而是道:“兆西如今已失守,郡王才来查究此事,为时已晚。郡王当速速与部下商议出逃之事,或有一线生机也未可知。”
”闭嘴!“泰昌王不耐烦地喝道,”这么说城防图之事,你是默认了!“
安和煞是无奈,她对泰昌王说了诸多假话,泰昌王都深信不疑,而刚才那句,许是唯一真心为泰昌王考虑的,他反倒听不进去了。当然,她也是知晓泰昌王不会听,才说的。
看安和并无反驳辩解之意,泰昌王登时怒发冲冠,瞠目大喝一声“贱人!”
本欲一剑刺穿安和,倏然想到什么,转而将长剑往旁边一扔,冲到安和面前,两手死死掐住安和的喉咙,将安和生生从椅上提起,“一剑刺死你,实在太便宜你了。你个下贱的东西!没想到我刘垚最后竟栽在你这个贱货的手中!我真是瞎了眼,瞧上你这张令人恶心的皮,真是个人模人样的蛇蝎毒物,不,比蛇蝎更毒百倍千倍!我真想扒了你的皮,扔到荒山去喂狼!”
虽用力扒着泰昌王紧掐着她颈部的手,但泰昌王已经发狠,何况两人力量悬殊,根本于事无补。因无法呼吸,安和的脸颊已迅速憋红。她仿佛听到颈骨因被掐断而发出的咯吱声响。
泰昌王面目狰狞地欣赏着痛苦之色逐渐布满安和整张脸。
只一小会儿,安和眸中的亮光已越来越暗,挣扎也越来越无力,可这一切反令泰昌王越来越兴奋。
“刘梓有什么好?嗯?她有的什么我没有?她都对你弃之如敝履了,你还要为她做事,真是下贱!对,就是下贱!你图她什么?她是个女人你不知道吗?!她在床上把你伺候得很好吗?才让你如此心甘情愿为她做事?你没少在她身下扭腰□□吧,真是污秽□□,贱到骨子里了!”
泰昌王喋喋不休的污言秽语早已进不到安和耳中,意识一点点抽离,眼前发黑不能视物。
似乎又不满足于安和就这样被掐死,在安和奄奄一息之际,泰昌王掐着安和,将她从外室拖到内室,重重地甩在了床榻上。珠帘都被荡起老高。
猛然得以喘气,却因气进得过急,喉间噎呛不已,安和趴伏在床上剧烈地咳嗽起来,亦被呛出两行浅泪。
但也因呛咳,安和恢复了些许神志。即便要死去,也不想显露这般狼狈之态,至少不可被泰昌王看低了,便要撑起身子,可手臂却在发抖,根本使不上力。
就在这时,泰昌王恶狠狠地欺压了过来,俯视着安和,“你恐怕还没尝过男人的滋味吧,才会被女人迷惑。”说着就要去撕扯安和的衣物。
这一刻,安和当真害怕了。
此前种种,她都不曾怕过,但现在,随着泰昌王的双手距她越来越近,一种空前的恐惧如海潮般席卷而来,将她吞噬殆尽。
安和瞪大了眼睛,“你要做什么?!”想大声质问,却并没有发出多少声音。本能地想逃离,却完全无法逃脱那双魔爪。
”我倒要看看,你变成破烂玩意,刘梓会是什么表情?“泰昌王以膝压住拼命挣扎的安和,狞笑起来。”你猜她会不会也嫌你下贱,连看都不想再看你一眼。“
惊恐不可名状的安和,甚至来不及流出一滴泪,只能死命地挥着胳膊挣扎,心中大喊着”不要!“
然而却是徒劳,仍是被泰昌王将领口扯开了不小,左肩露出大半。
此时门外响起了侍卫的疾呼,“黑甲军已攻入郡王府,殿下再不走就来不及了!”
此刻的泰昌王已进入癫狂之态,哪里还听得见这些事,他只看得见眼下的安和正因他所为而备受折磨,痛苦无比,仿佛一只被恶狼困住的羊羔,毫无还手之力,而这正是他想要的,安和越痛苦,他就越开心,就更想折磨她。
或许是最后尽力一搏,安和突然十分厉害地挣扎起来,泰昌王手上一时不能继续,实在不耐烦,“啪”地扇了安和一巴掌,“还跟我装!我还没嫌你脏污下作呢!等你尝到了男人的滋味,就会求着我要了!”
泰昌王这一巴掌十分用力,安和剩余不多的力气就快耗尽了,她仿佛置身于泥泞的沼泽,越陷越深,绝望如散发着恶臭的污泥,正慢慢的淹没她全身。
安和的反抗已接近形同虚设,泰昌王又得空开始撕扯安和的衣物。
就在安和外衣被扯开之时,泰昌王的冠发被人在身后一把薅住,剧烈的疼痛从头顶传来,仿佛要扯掉他的头皮,泰昌王不得不松开安和,捂着脑袋“啊啊”地大叫起来。
随后他被人扯着簪冠从安和的身上拽离,拽到地上,拖出好几步,然后猛地被向后甩去,整个人”嘭“地砸在了木架上,架上瓷瓶摇晃地下坠,砸在他身上又滚落到地上。
泰昌王的冠簪是生生被云庆扯拽下来的,金冠勾着头发连着些许头皮被云庆视为腌臜之物一般,嫌弃地撇至一旁。
等泰昌王反应过来,已有些许鲜血从头上顺流而下,滑过眼睛。
但透过血色见到火冒三丈的云庆时,泰昌王仿佛发了癔症一般笑了起来,然后张牙舞爪地朝云庆冲过去。
云庆抬腿一脚揣在他中腹,他扭曲着脸,捂着腹部向后趔趄两步,随后云庆又一拳重重地打在了他脸上,然后不待他反应又是一拳,砸在他鼻梁上,然后又是一拳接一拳。也不知打了多少拳后,云庆似乎觉得使不上力,攥住泰昌王衣领将他拉近,接着又是一拳打在他印堂。泰昌王只觉天旋地转,向后仰去,耳边响起珠帘噼啪的声音,下意识去抓,但脆弱的丝线撑不住他的重量,没有给他站住的凭靠,反倒“啪”地一声断了,珠子蹦蹦跶跶地散了一地。
泰昌王就这样被云庆一路打出了内室。
瘫在地上满脸走形七窍冒血的泰昌王又开始笑,不过这会儿看起来倒是很像哭。
进屋见到泰昌王正在欺负安和的那一幕令云庆失了理智。她眼中已看不到任何旁人旁物,眸中布满猩红的邪意,什么都不想不顾,她只想一心弄死眼前这个禽兽。
孙老将军以前就告诫过她,一军统帅,重在神志时刻清明,多年来她一直都是这么做的,所遇之事,再纠结痛苦,她都从未如此刻这般失控过。
将泰昌王打成这样并不能平息她愤怒之万一,看着地上已是面目全非的泰昌王,云庆一脚踏在他胸口,泰昌王口鼻处瞬间涌出一口血来,再也笑不出来。云庆缓缓拔出了腰间的佩剑,佩剑灌着云庆的杀意,剑芒熠熠,猝然朝地上这个如一滩烂泥的人狠狠刺下。
“殿下!”一直守在门口的吴俊赶忙开口提醒,“留活口!”
剑尖已悬于泰昌王心口,只差一毫就刺进去了。
泰昌王谋反,并非是他一人之事,前前后轮勾结关联了多少人,地方的或朝廷的,都需弄清楚,现在绝非是将其毙命的时机。
听到吴俊的提示,云庆皱眉阖眼,极力稳了稳心神,总算稍稍回了点理智。
但剑已出鞘,尚未见血,云庆岂肯将其收回。
剑尖从泰昌王胸口移开,云庆单手执着剑柄,看向泰昌王的手,刚刚他是用哪只手碰的安和?对,两只都有。她有些后悔之前只是折了泰昌王的右臂,她就应当直接挑了他的手筋!
云庆手腕一翻,两道剑气从泰昌王手上滑过,泰昌王瞬间痛苦地大叫起来,双手抽搐地举起,袖口已被血浸透成暗色,而他的两只手掌皆只剩了一半。
“刘梓!我……要杀……了你……”泰昌王满头青筋暴跳着,口中含着血沫,蜷在地上嘶吼,发泄着难耐地痛苦。
突然,身后传来一声几不可闻的抽泣,云庆身子一顿,握着剑的手抖了起来,再也拿不稳,蓦然回身,剑已经从她手中滑下,“哐啷”落地。
云庆满是悔意,她不该失了理智,只顾着在泰昌王身上发泄怒火,却忘了受尽委屈的安和尚一人留在原地。
云庆五步并作两步来到安和面前,只见安和浑身发抖地紧紧缩在床榻一角,凌乱的鬓发同凌乱的衣衫,泪痕湿重,眼神茫然,脸上有轻微的红肿,颈上是暗红的掐痕,双手死命地紧抓着已经合上的衣衫,生怕又被人扯开一般。
若说泰昌王欺辱安和的那一幕,令云庆失了心智,现在这一幕简直要了云庆半条命。心口的疼痛宛如被人拿刀生生剜着,她感觉自己快喘不过气来了。虽然她还是极想去弄死泰昌王,但心中一遍遍告诉自己,此刻,她当顾着安和,她不能离开,不能留安和一人。
作者有话要说:就露个肩膀,撕了一件外衣,没发生什么,应该还行吧……(狗头保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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