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庆被她蹭得有些痒,搔了搔颈下,换了个平躺的睡姿。原本安和被云庆抱着,现在变成安和趴在云庆肩上。
安和抬头看了看云庆,见她未醒。她突然很想做一件事,是一件目前只能趁云庆睡着她才敢做的事。
安和壮着胆子,向前凑了两分,然后停下,静等片刻,确认云庆依旧睡着,心如擂鼓,凑到云庆耳下的颈处,轻轻亲了云庆一下。
现在的她,只敢亲在这里。
这一下,并无任何□□之意,反倒令安和心中酸涩无比,她想这般做已经很久了,从很久以前就想了。但之前碍于许多原因,她是绝不会做这种事的。
而此刻,她与云庆难得再见,她伤过云庆、惹过云庆生气,云庆还会出现在她身边,更重要的是云庆睡着了,安和不觉得还有比现在更好的时机让她实现一直以来的心愿。
不敢多用力,只如蜻蜓点水,云庆肌肤微凉柔嫩的触感也只在唇上留了一瞬,安和却觉好似完成了一件极大的事,十分满足,仿佛此生再无遗憾了。
重新趴回云庆肩上,静静地等云庆睡醒。
云庆比她宽不了多少的肩膀却总让她觉得比天地还广阔,比山海还厚实。在云庆肩上听着她平稳的呼吸,安和想着若是云庆醒来还生她气,那便好好道歉,往后云庆要她如何她便如何,若是不管用,她就问清楚云庆如何才能不生她气,她去做就是了。
至于父母兄长什么的,她好累,不想想。若只论恩情,在泰昌王手上,她差点丢了性命,又是云庆救了她,这条命当算是云庆的了,就冲这点,云庆的恩情也堪比父母了。何况,她当真做不到再为了谁去伤云庆半分半毫。
虽说安和也不可能完全放得下父母,但她想自私一回,就算顶着李家不孝女的名头,那就不孝吧。何况,李家早已没她这个人了。她现在只想待在云庆身边,直至云庆不再需要她的那天。
这回泰昌王叛乱,安和方知大周并非如她想象中那么太平。她此前一直被云庆护着,每天织织绣绣,日子过得甚是安逸,便以为云庆在大周一人之下万人之上,无人敢对云庆如何,她从未关心过大周局势,便也从未考虑过云庆的处境。
她早该想到的,大周君主年幼,处处要依靠云庆,云庆的处境岂会轻松。
安和横着胳膊抱住云庆,人人都知宣德将军沙场威名,人人都知云庆长公主权倾朝野,可谁想过除去宣德将军和长公主的名头,她也不过个与自己并无二致的女子啊。
皇帝和大周要依她靠她,乱臣贼子要除她害她,可谁来怜她爱她呢?安和轻轻摩挲着云庆的手臂,很是心疼。
虽觉有些不自量力,但安和也想好好地保护云庆。若守护大周是云庆的命途,即便她没有足够之力量为云庆分担此重任之一二,但只要她能陪在云庆左右,慰藉云庆途中之寂寥,渴了便予云庆清泉,冷了便为云庆添衣,累了便拥云庆入怀,也是很好的吧……
日光大盛时,云庆醒了。醒来赶紧找安和,想看她如何了,却发现安和趴在自己肩膀,正痴痴地看着她。
云庆有些意外,但仍不自觉地勾了嘴角,“睡醒了?”
安和眨眼确认。
云庆看着安和微肿的双眼,“眼睛,可疼?”
安和摇摇头。
云庆伸手轻轻揉按着安和的眼眶,遇到痛处,安和不适地闭了下眼,云庆叹气,“还说不疼?”
按了两下,感觉安和有些热,面色也微红,探向她额头,果然有些烫。
赶紧起身将安和按回去躺好,搭了安和的脉,“舌头伸出来给我看”说完还吐了吐舌头给安和示范。
安和学着她样子伸了舌。
“还好,”云庆为她盖好被,拿出郎中诊病的口吻道:“你的脉告诉我说你这是虚病。它说你呀,优思过重,致气郁体虚。”看安和听得认真,深以为然,又推断道:“嗓子也疼吧?”见安和又要摇头,忙制止,“诶,脉象都告诉我了,你还摇头?”
安和只好抿着嘴点了点头。
“这就对了,不可怀疑我的医术。”其实,她不诊脉也知道安和嗓子痛,哭成那样子,嗓子都哭哑了,不疼才怪。
视线突然被安和脖颈上一些青紫的痕迹吸引,那分明是被重掐过留下的,虽已消退些许,但仍十分明显,云庆的脸色一下子就暗了下去。
为何要安和经历这些?云庆有些恨意。被重重扼喉时,安和是什么感受?云庆心中钝痛。她实在不敢想,她不在的时候,安和都遭遇到了何事?不想让安和见她眸中有了泪,便偏开了头。
安和以为云庆想起了什么,生她气了,面上有些怯怯,小心翼翼地伸手碰到云庆的袖口,先是勾了一点点,见云庆没甩开,便又大了胆子拽着很多,然后扯了扯。
安和忍着咽痛,道了句:“对不起。”
云庆身子一震,猛然回头,心痛万分地俯身抱住安和,口中先是责备“谁准你道歉的?!不许道歉!”而后又自责道:“明明是我不好,让你受了那么多苦。是我没护好你。”
安和反手抱住云庆的背,在她耳边用气音道:“你最好了。”顿了顿,又补了两个字“一直。”
虽是气音,却甚是坚定,这回换云庆想哭了。
安和越是这般说,云庆越心疼,明明她受了那么多苦,却一句怨言都没有,还反过来说她好,云庆含泪叹气:“你必是哭傻了。”
还没待云庆掉多少泪,外面响起了吴俊的声音:“殿下,宫里来人了”
云庆故意将泪都蹭到安和身上,起身冲外面喊道:“不见!有旨意就留下,我自会看。”
吴俊估计云庆就不会见,自从云庆回京,因各种乱七八糟的事登门的人甚多,云庆早就吩咐过他,统统不见。可今天是宫里来的,吴俊不好直接打发,还是请示一下才好。
安和见状,扯了扯云庆袖子,费力说了句“去吧”。虽然她任性地不想让云庆离开她半步,但任性总归是任性,岂能真的不让云庆离开半步。而且毕竟是皇帝派来的人,不见不好。
云庆拒绝,“必非要事,不见无妨的。”她答应了不会离开,就不会离开。
安和轻轻推了她一下,“不去怎知不是要事?而且,一路奔波,我也想梳洗一番。”
云庆看安和神色认真,想了想,“也好。”既然安和没有那么怕她离开,她也确实有些事要做。
云庆一出素园,仿佛从天上掉下凡尘,俗务铺天盖地而来。因她不见客,也不外出,所有事都以文书的形式呈了过来,书房里乱七八糟的公私信函堆成了小山。
她无奈地揉了揉眉心,对吴俊抱怨道:“我也就耽搁了两日,怎么有这么多事?!”
吴俊不以为然,“叛乱初平,自然事多嘛。宫里来传话的内侍还等着呢,殿下还是先去见一下吧。”
云庆无奈,同吴俊去听旨。
敢这么怠慢传旨的人,也只有云庆了,内侍捧着小皇帝的手谕,在长公主府前院等了老久,腿都站僵了,才见到云庆从内院拐出来的身影,刚想扯嗓子喊“陛下手谕,长公……”,就被云庆叫停。
云庆走上前,直接把手谕拿了过来,打开自己看。
大意是,小皇帝听闻她回京了问她怎么不进宫面圣?又问她泰昌的战事如何了,听闻逆贼刘垚被俘,正押送回京。对于暂时如何处置逆贼刘垚,季相与众臣都想问她的意思,可朝廷派的人几番前来都见不到她,只好借皇帝的旨意把这些事都问了。
云庆看完,想到安和脖颈上的掐痕,对传旨的内侍交代道:“告诉季相,逆贼刘垚到京后,关入天牢,大刑伺候,让他把所有同党都吐出来!至于其他事,等过两日再说。”仿佛诉苦一般又道:“平叛一事,累得很,容我歇两天。”
内侍赶紧道:“陛下还说让殿下晚上入宫陪他打牌。您看?”
“嗯……”虽然站在此处并看不到素园,云庆还是下意识往素园的方向瞅了一眼,“明……不,后天吧,转告陛下,后天我会进宫。可还有别的事?”
内侍:“没了。”
云庆立刻转身往府内走去。
吴俊送传旨的内侍出府,内侍趁机问道:“长公主殿下可是有什么急事在身?怎的神色如此匆匆?”
吴俊点头称是,“公公见谅,殿下这几日寻回一件宝贝,正爱不释手,故而无心理事。”
爱不释手的宝贝,那必然是心头好,内侍表示理解,拜别而去。
云庆回到素园,刚想往里进,却被守在门口的婢女拦下,“殿下,公主在沐浴,您还是过会儿再来吧。”
因被拦下有些恼意的云庆闻言怔了怔,“这样啊,好,我过会儿再来。”转身走了两步又回来,嘱咐道:“现下秋寒,公主体弱,不可再受了凉,你们要多加看顾。水不要过热也不要凉了,水中放些鲜姜、艾草等暖身之物,浴身时间不可太久,发了汗就将公主请出来,屏风要围好,床褥要铺暖。记住了吗?”
婢女笑着点头,“殿下放心,奴婢们也不是第一次伺候公主了,都小心着呢。”
云庆随后离去,但一刻钟后,她又过来了。有些忧心地问道:“公主洗好了吗?
婢女:“公主刚刚入水。”
“好吧。”云庆想到了什么,有些不放心道:“公主若是不愿你们服侍,你们就来叫我。”
“?”婢女心道:公主不让我们伺候,叫殿下你有什么用?难道你来伺候吗?但还是点头应了。
结果,不到一刻钟,云庆又过来了。
婢女主动开口道:“公主尚未出水。”
“知道了。”云庆不是来问安和的,而是对这些婢女们命道:“你们服侍公主时,不可直视公主身子,若是见到什么特别之处,也不可外道,记下了吗?”
云庆语气严厉,婢女们虽不明白,但也只好纷纷称是。
作者有话要说:那就更两天日常吧,歇歇……希望我自己先不要被腻到感谢在2020-04-2823:09:03~2020-04-2923:39:57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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