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诚应是急寻了许久,气息稍显急促,手握云庆那把佩剑,“放了公主!”
适才与张诚交手的人哼道:“小子你不要自以为是,刚刚放过你是因为我们得了撤退的命令,你竟还敢追过来。”
张诚倔强地拦着他们的去路,“留下公主,我可以放尔等离开。”
安和察觉李乐桐发了狠意,不欲张诚吃亏,急忙命他:“不要管我,快走!”
“他不会走的。”李乐桐轻蔑地一笑,对手下道:“赶紧把他了结,免得碍事。”
一群人已向张诚杀去。
“李乐桐!”安和见状急了,“你放了他!否则我不会跟你走!”
李乐桐才不会听她的话。
眼见张诚一人被围,安和情急之下想到了怀中的玉簪。那是她准备今夜或往后任意某夜万不得已之时,自我了结的。
她将玉簪的锐尖抵到了李乐桐的颈处,瞠目威胁道:“我让你放了他!”
李乐桐哪里会畏惧安和的威胁,边扭头看向安和,“你又不会杀我,何须如此?”
那边的张诚身上已受了伤,安和咬着牙红了眼,手上用了力。
突然觉得颈间传来刺痛,李乐桐一把握住了玉簪,将其扯离自己,看着簪子尖处的血珠,他捂着脖子,似乎有些没反应过来,“你竟然真的要杀我?!”
安和恨道:“是!”
“我来救你,你却要杀我?”李乐桐十分痛心地抓住安和的手腕逼近她,“你不是我妹妹,你不是!”
“我早就不是了!”安和有些激动,再看张诚那边,他摇摇晃晃,早已疲于应对,但云庆交于他的那把佩剑依旧被他死死握在手中。
数把剑齐齐朝他刺去,他应已无力去格挡,安和预见到了下一刻要发生什么,满面是泪的痛苦嘶吼:“不!”
就在这时,多只羽箭从前方黑暗中飞来,射向张诚周围的北燕人,他们只好回剑去挡,张诚之危暂时得解。
一队黑甲军士兵在羽箭后紧随而至,与北燕这帮人打斗在了一起。
李乐桐也不得不松开安和应对朝他袭来的人。
张诚趁机朝安和大喊:“公主快走!”并踉跄着向安和这边挪过来。
安和正犹豫,她想救张诚一起走,可又怕自己救人不成反倒添乱。
李乐桐岂会让她轻易逃走,虚晃两招得了空,又想过来抓她。
突然,马蹄快速击打石板的“啪嗒”声响从前方暗处传来,是疾驰之音,随后就见一人一马腾空越过混战的人群,正正在李乐桐面前落地,未免被马蹄踏中,李乐桐本能地往后躲开,他与安和便被这马隔开了。
马上的人在落地前就已经算好了安和的位置,马蹄落地的刹那,她侧弯下腰,伸出手臂一带,将安和拦腰托上了马。
飞马过来时,安和不知是何人,也正欲躲开,可在马蹄落地时,她眼前霍然出现了云庆粲然的笑脸,她便愣在了当场,甚至丝毫不知自己是如何上的马。
马蹄未停,云庆揽着安和飞驰远去。李乐桐看着二人的背影咬牙切齿,正欲破口大骂,却突然被利刃穿胸。他尚未明白怎么回事,利刃又被狠狠抽回,他的身体随之一颤,大股的鲜血如泄闸之水般喷涌而出,他慌乱地去捂胸口,意图止血却不能。
全身的气力随着流出的血一起快速抽离了身体,李乐桐颓然跪倒在地,阖眼之前只看到了抖着手收剑回鞘的张诚。
……
安和紧抓着云庆的肩,全然不敢相信她怎么就突然出现在了眼前。
看安和一言不发,甚至在怀中还有些许僵硬,云庆在她耳边笑出声,“怎么?几日不见便不认识我了?”
确认是云庆的声音,安和茫然地眨了许久的眼,看着云庆发髻上被风吹起的红绫在眼前飘扬,入鼻是云庆的味道,能感到揽着自己的手臂十分用力……安和好似终于缓过来了,伸手勾住云庆的脖子,鼻子开始发酸,仍有三分不敢信地喃喃问道:“你怎么回来了?”
云庆听着安和语调带哭腔,边侧脸在她耳鬓蹭着,边安抚道:“我是回来成婚的。”
对,还有成婚一事。可云庆也要成婚,这事她怎的毫不知晓?安和将掉下一半的眼泪蹭到云庆肩上,一听这话,立刻没了哭意,半推开她,哽着嗓子惊问,“你也要成婚?!”
怪不得云庆一身礼服,她也是奉旨成婚,逼不得已吗?安和突然冒出些大胆的想法,“你还不知吧,我今夜也要成婚。我们……”安和抿着唇,期待地看着云庆,有些语无伦次道:“能否…不然…我们逃走吧。”
安和的结巴令云庆忍俊不禁,她故意道:“不可,今日之婚,我是不会逃得。”
虽然也知晓自己的想法十分无稽,可得知云庆欣然成婚的态度与她全然不同,安和的心一下子跌落谷底,胸口堵得不行。二人那日定下咬耳之约的场景还历历在目,所以,当真只是说说而已。
既然都要各自成婚了,怎还能如此亲密?安和不想被云庆揽着,开始挣扎。
“别乱动,马上到了。”云庆笑着安抚她,知道安和必是生气了,“你就不问问我与何人成婚?”
安和并不关心,但看云庆开心的模样,她反觉心痛。这时,马缰一勒,二人已到了承天宫的配殿前。
下了马,云庆快步往里走,走了两步,突然发现安和没有跟上,回头见她沉着脸仍站在原地。云庆赶紧走回去,“快进来,吉时就要到了,要来不及了。”说着就去牵安和的手,却被安和避开了。
安和敛眉不看她,淡淡地道了句:“恭祝长公主大喜。”随后顿了顿,扯了一个假笑,“我就不去了,在此与长公主辞别。你就与陛下说,我为贼人所杀……”
安和尚未说完“杀”字,就被云庆捂了嘴,“今日不可说这种话。”看安和被她骗的辛苦,云庆心中一软,抓了她手握住,柔声道:“好了,不逗你了。今夜这宫里,身穿大婚吉服的,只有你与我二人而已。现在可以随我进去了吧?”
安和起初还没明白,可很快她就难以置信地抬了眼看向满脸喜悦的云庆,一句话也说不上来,任云庆将她拉进了配殿。
今夜与安和来说,实在太多的难以置信了……
二人姗姗来迟,可急坏了服侍他们的宫人们,七手八脚地将二人重新更衣梳妆了一遍,各种要佩戴之物、手持之物一一弄好,正逢内侍通报:“吉时已到!”
宫人们簇拥着二人行至承天宫的大殿前。
承天宫的大殿内外已被清洗干净,所有被污损的饰物也都更换了新的,红灯高挂,红绸红毯,香案供桌,喜气洋洋,好似之前的宫变从未发生过一般。
因未有这种婚礼的先例,故而一切陈设仪程礼制皆参徇亲王大婚。
云庆全程容光焕发、喜不自胜,安和则只觉一切恍然如梦,毫不真实。
听完封,受完百官拜贺,二人被送入了重新布置的昭福宫。各自盥洗毕,在宫人的引领下,行了对拜之礼,随后坐于床榻上。她们二人,没有什么多子多孙的需求,故而床上省去了“早生贵子”一类的寓意之物。
宫人来奉上食物,二人行了同牢之礼,又奉上合卺酒,二人行了合卺之礼,最后,宫人为他们各自剪了一小段发,放入备好的锦囊中。内侍方颂道:“礼成!”
宫人们纷纷退了出去,室内顿时静谧无声,一整日的纷纷扰扰,终于落了定。
红烛彤彤,映红了一对新人的脸。
一动未动地坐了许久,安和才眨眨眼,缓缓转头看向云庆,发现云庆早就在痴恋地看着自己了。
安和小心翼翼地伸手去碰云庆的脸,怔怔地念道:“若…若这是梦,就不要醒了吧。”
云庆握住安和伸过来的手,深情地望着她:“不是梦,是真的。”随后为她除了那顶极重的凤冠,置于桌案上,转身回来,有些抱歉道:“今日的婚事,方方面面,实在仓促,还是这样一个担惊受怕的日子,只怕是委屈了你。”
安和自然不觉得什么委屈,只是今夜太多的大喜大悲,心情也随之不断地跌宕起伏,她难免有些承受不住。
云庆知道她都疑惑些什么,捉过安和的手边揉边道:“我…其实未去良州,都是骗季甫的。今日这婚事,也是我与陛下早就商定好的。自打知晓季甫有意利用你我之关系,就定下了,只是…未与你知而已。季甫要用你离间我与陛下,我们就只好将计就计了~”云庆又抬手捏了捏安和的耳朵,“我不是让你记住我说的话吗?尤其是这个,你可是给忘了?”
安和被她弄得痒,忍不住缩了缩脖子,面上总算有了笑意,嘴上却埋怨道:“这么大的事,竟不与我知。你还是信不过我。”
“我岂会故意不与你知,是我早应过陛下,不能与你知晓,我亦无法嘛。”云庆委屈巴巴道:“那我都许了你婚约了,你还以为我要与别人成婚,岂非也不信我~”
这怎么会一样,可安和又觉得自己也不占什么理,只好小“哼”了一声,佯怒地白了云庆一眼,扭头不看她。
云庆腆着脸挪过来与安和贴紧,扯扯她的袖子、拽拽她的后襟,突然冒出了一句“夫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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