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庆没有耐心再听夏远啰嗦,她本想与安和游玩闲逛的,却被夏远扰乱,她直言:“梁王找我,到底所为何事?直说吧,莫绕了。”
“既然长公主这般说,我就明人不说暗话了。”夏远收拢竹扇,“我将来必是要与太子争一争的,太子与周不和,但我可是很喜欢大周的。若能得长公主的支持,我必如虎添翼。”
李乐松不想听这些事,起身想回避,却被夏远截住,“我知李兄对这些事无甚兴趣,但李兄终是要回到大燕去的。想你我结伴游历多日,也算交情不浅了,难道李兄就不能为我所用,助我一臂之力吗?”
李乐松回身,直视夏远,淡然道:“我与你结伴,是因你是夏兄,而非梁王。而你与我结伴,想必早已知晓我是长公主的妻兄了吧。”
夏远心思被揭穿,无话可辩解,“本王起初是故意接近李兄,但与李兄相处日久,当真觉得李兄是可用之才,已然没有利用之意了。”
李乐松垂眸,“谢殿下抬爱,草民不愿牵涉朝堂争斗,也不喜欢看骨肉相残。”随后顿了顿,看了安和一眼,“我李家落到今日,殿下的父兄功不可没,我是绝对不会再参与到你兄弟二人的争斗中的。”说罢转身拂袖而去。
夏远摇头惋惜。
最懂李乐松感受的,莫过于安和了,她知道李乐松离家的无奈,若非她有幸遇到云庆,算是得偿所愿,她们李家,当真是被皇家利用殆尽。看着李乐松有些单薄但很挺拔的背影,安和也对夏远口中之事心生厌倦,也想随她二哥一样,远离此地,不想听闻更多。
云庆察觉了安和的去意,突然心中有些慌乱,忙抓紧了她,不肯放手,满脸写着“陪我”。
看云庆这副模样,安和心中一软,只好反握了云庆的手,浅笑地示意她“我不走”。
云庆这才放下心来,与夏远继续道:“你与太子,是你们燕国朝堂之事,与我周何干,你凭何认为我会帮你?”
“长公主此言差矣,名义上,本王才是你的妻兄,燕国之事亦是长公主你的家事。岂能说无干呢。”夏远不慌不忙地扇了两下,为云庆分析道:“太子主战,若他上位,必会与周举兵,介时两国只会战事连连。如今大周刚刚与蕃国交战,内政必乏。战事一时,休养却日久,若是我燕再频频举兵南下,大周恐招架不住吧?而我若能上位,必与大周修好,我们两国本就有了和亲之实,我必将亲家之谊延续百年。”
夏远之言,云庆也不过是听听罢了,谋权之人,岂会有信。
云庆又问:“可我远在周国,如何能为梁王殿下添翼?”
夏远摇着扇子慢悠悠道:“不难,到时,我自会与长公主联系,长公主只需配合我便好。”
云庆:“帮与不帮,我要禀过我朝陛下才能知晓。但夺嫡之路,九死一生,堪比作赌,梁王殿下可要自负盈亏。”
“那是自然。绝不会连累到长公主…”夏远终于有了些眼色,补充道:“和夫人的。”
云庆知晓夏远来良州,还有借机窥探军情的意图,遂道:“梁王贵客,来周一趟,总还是要入京觐见我朝陛下的吧,就不要在这小小的许阳多做逗留了。战场上刀剑无眼,万一伤了,我等可无法向大燕交代。”
“长公主提点的是,”夏远知道云庆想让他赶紧走,“我在大周也游玩得差不多了,是该入朝觐见了。”
云庆看向安和,“吃好了吗?我们走吧?”见安和默许,便拉着她起身,看着空荡荡的饼摊,以及眼前还没吃完的烤饼和汤,云庆假笑道:“多谢梁王殿下款待了。”
夏远也假笑回着:“荣幸之至。”
看着云庆与安和相携走远,夏远叫来小贩,“给我也来一张饼、一碗汤。”
……
“所以你是答应了梁王吗?”安和跟着云庆在许阳城中漫无目的地闲逛。
“未答应未拒绝。他的事”云庆看天色渐晚,有些不快,“好不容易与你单独出来一回,还要被他烦许久。”摸摸肚子,“我还没吃饱呢。”又看安和,“你也没有吧?可惜那饼那汤了,那么香。”
安和也去摸她肚子,感受了一下,笑着确认道:“确实没饱呢,瘪瘪的。”四处环看一番,“不如,我们再去吃点别的吧?”
“嗯……”云庆眨眨眼,思索一番,“其实,我想吃你做的甜羹。”
说到甜羹,云庆像个娃娃一样充满期待。
安和便像摸狗崽一般摸摸她,“那还等什么,我们回去吧。”说完就拉着云庆往回走,却又被云庆拉回来,看云庆忍俊不禁道:“反了,是这边。”
踏上回去的路,安和想起夏远的话,她嘟囔道:“为了皇位,父子相残、兄弟相煎,一代又一代,周而复始,似乎永不停歇呢。”再看云庆,突然十分感慨,挽上云庆的胳膊,“幸好你是女子,可免于那些永无止境的争斗。”
云庆捏着她的手,点点头,“幸好我是女子,可令我夫人免于如履薄冰的日子。”
安和明白云庆不愿她因自己之故被卷入任何麻烦中,心中暖着,嘴上却故意道:“你就是说得好听,如履薄冰是没有,可你也没少令我担惊受怕。”
云庆失笑,看着前方叹道:“我还从未想过,有朝一日,家与国,在我身上难以兼顾呢。”又偏头看安和,“若是日后依旧少不了担惊受怕,你可后悔?”
“当然…”安和故意话说一半,然后坏笑着逗云庆道:“后悔呀~”
云庆:“……”
安和捏了捏云庆的脸,“后悔我没有一身本事将你打晕,拖到世外桃源去,把你关起来,每日让你在我身边眼前,没我的允许,不能离开半步。什么国事,什么大燕大周,统统不许你管,只许你管我的事。”
云庆装作惊讶状,“原来我的夫人这般霸道呢。”
“是啊,”安和故意仰起头,瞪着云庆,摆出霸道的模样,“你不喜欢?”还不待云庆回答,她又觉得这么问不太对,改口道:“你不许不喜欢!”
云庆配合地摆出俯首帖耳状,“不敢不敢,夫人怎样我都喜欢。”
两人笑着闹着回了主事府,刚走到房前,突然一个瘦小的人影冲出来,朝云庆小腿上就是一踢。
云庆眼疾手快,抬腿一躲,小人儿没踢中,又要再踢,云庆岂会给她机会,薅着她领子将她扯离。看这小孩儿怒视着自己,莫名其妙道:“你是何人?!”
安和也不懂阿依尔这是在做什么,但见她被云庆制住,似很痛苦,安和赶忙让云庆放手,“你把她弄疼了。”
“嗯?”云庆更莫名,“你没看见刚才她要踢我?你还怕她疼?你怎么不问我疼不疼?”
“你多大人了,还跟个孩子一般见识。”安和总算掰开了云庆的手,“她又没踢到你,你怎么会疼呢。”
安和竟然这般向着这小孩儿,云庆很是不快,“你认识她?”
她想了一下,许阳主事家并无这么大的孩子,于是掐着腰对一脸不服气的阿依尔质问道:“你究竟是何人?胆子可是不小呢。”
安和边为阿依尔理好被云庆抓乱的衣衫,边对云庆解释道:“她是蕃国人,听不懂你的话。”看云庆簇着眉,安和又过来揉她眉心,“你别皱眉头,凶得很,会吓到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