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正要给阿真解释一番,就听见外面传来一阵脚步声,吓得她赶紧钻回了水里。
罐子外面传来一个威严的中年男声,“阿真,华清派的掌门伯伯就要来了,他刚收了一个与你差不多大的关门弟子,听说是极优秀的,这次,你可不能给卫灵丢脸啊。”
接着是阿真小小年纪故作老成的声音,“是,爹爹,孩儿一定会好好练习,不给爹爹丢脸。”
“嗯,我儿聪慧懂事,爹爹很是欣慰,前些日子教你的法术你可会了?”
“……还,还在练习,第二章的手势……孩儿一直不甚明白……”
“也罢,你随我上纾难阁,我与你仔细讲一讲。”
“……是,爹爹。”
听着关门声,她慢慢浮上来,屋子里已是没人了。
阿真的爹爹对他还真是苛刻呀……
直到月上三竿,阿真才一身疲惫的回来,连鞋子都没脱,就脸朝下扑通一声瘫在了床上。
她从水底游上来,挠了挠头,斟酌着说,“额,那啥,回来了?”说完就后悔了,大活人就在这里,她说的不是废话吗。
阿真没有出声,只面朝下点了点头,确切是是蹭了蹭床单。
“额……”她原地游了一圈,又说道,“你今天一下午都干什么了,怎么这么累?”
“陪我爹爹下棋……”
“下棋?你不是练法术去了么?”
“是练法术去了,”阿真懒洋洋的起身把靴子脱了,盘腿靠在床架上,“可是爹爹在纾难阁发现了一盘没下完的棋……”说着阿真苦了脸,“不知道是哪个杀千刀的把棋盘放在那儿!”
她还是第一次听阿真这么气愤填膺,便问,“那又怎么了?”
阿真一脸生无可恋,“爹爹这个人什么都很厉害,唯独这棋……”他捂着脸似乎不想回忆那惨痛的经历,“我陪着爹爹下了一下午,赢又不能赢,赢了便要掀棋盘;输还不能输的太明显,不然他就说我故意放水,提心吊胆殚精竭虑,纾难阁还没有坐的地方,我们就这么在地上坐着下了一下午的棋……真真是累死我了……”
她听了之后脑海中渐渐浮现出一个面目威严却坐在地上的男人的形象,若对方赢了便吹胡子瞪眼睛,若对方输了便开心得意。心下对阿真这个爹爹卫姚的印象便好了许多。虽然严厉了一些,但有这样一幅孩子气的面孔,大抵是很善良的。阿真是独子,对他寄予的期望应该是很高的吧……
突然想起来白天要跟他解释的竹蜻蜓草蝈蝈,说了一声却没回音,她趴在皮罐子,就见阿真和衣躺在床上,小小的人缩成一团,已经睡着了。
睡觉不盖被子会着凉的!
被子就在阿真旁边,她很想帮他盖上,可是她只是一条小鲤鱼,还没有化成人形,离不开水,下不了地。她还想教阿真编草蝈蝈呢,她在若耶溪的时候见过渔夫的孩子这样玩耍,可她只有鱼鳍没有手,恐怕也是教不了的。
于是她小小的心里有了一个迫切的愿望,那就是,“我要修成人形!”
在卫灵派一处很偏僻的院落里,有一个幽静的小水潭,多年人迹罕至,水面布满青萍,显得有些萧索。
“你不会就让我待在这个臭水沟子里吧,那我还不如回若耶溪呢。”某条鱼完全忘记了当初如何死乞白赖要跟人家走的人是谁了。
“你别急,这处水潭是爹爹原来给娘亲修建的,可娘亲生下我后身体不好,便很少往这里来,院子就废弃了。可是,你别看它这个样子,潭里头的水可是从风则江里头引过来的呢!只不过入水口被枯叶堵住了,你待我下去清理一番,就可以了。”
“那你可记得请得干净一点,水太脏不利于我修炼的!”
“好嘞好嘞。”
“绿萍也要一并清理干净哦,那么大一片浮在那儿,阳光都照不进来了!”
“恩,知道了。”
“还有还有,我罐子里有从若耶溪带过来的水草,别忘了种进去!”
“好,收到。”
“还有啊……”
就在她滔滔不绝还有下文的时候,一捧混着碎落叶的水就泼到了她脸上。她呸呸呸的吐掉嘴里的树叶,恼羞成怒的正要发火,就见阿真站在水潭里冲她笑的狡黠,卷起裤腿的小腿白生生的:
“小鱼,你再啰里啰嗦,我就直接把你丢进来!”
“再想什么鬼点子,就把你红烧了!”一小一大两个人影慢慢靠近,合在了一起。
车帘被大力的掀开,虞锦猛地醒了过来。
马车车厢四壁被打开了,玻璃罩子暴露在阳光下,这一路上,虞锦倒是没受多少苦,水隔三天一换,所以水很清澈,视物清晰,猛地这么一弄,她登时被耀眼的阳光刺的睁不开眼。
几个人上前,将她慢慢抬了下来,胡知州站在一旁,“小心点小心点,对对注意边角,别磕了碰了!”
虞锦透过玻璃罩子打量了一下四周,是个驿站,她这一路上都在马车上度过,从未被搬下来,如此看来,他们应该是到京城外了。
京城啊……到了京城以后,她又会被怎么样呢?
他们并未将虞锦运到驿馆里,只是将她抬到了一个临时搭建的马棚里,她在水里冷笑一声,原来她如今的地位,只不过与牲畜一般,或许应该开心点,毕竟这还是个干净的马棚。
是夜,胡知州派了三个侍卫看守她,千交代万嘱咐一番,才打着哈欠走了。岭南偏远苦热,一直不受朝廷待见,往往只做流放犯人之用,当初他好歹也曾是新科的榜眼,被人排挤才来了这犄角旮旯的地方做知州,如今能不能升官发财离开这个鬼地方,全在此一举了。
三个侍卫围着火笼坐着,不时有飞蛾不管不顾的飞过来,一头扎进烈火之中,被火焰烧成灰烬。虞锦枕着手臂侧躺在水底,硕大的鱼尾在水里缓缓划着,一条鱼尾延伸出八片波浪状的尾鳍,若幻似梦。她闭着眼睛,想象自己在海里酣眠,潮汐声一声接着一声,让人心生安定之感。困顿在此,她能做的,也就是苦中作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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