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请别红烧我

作者:之子于归兮

    虞锦坐在刚搭好的秋千架上,浑身被湿布裹了,只露出尖尖的小脸来。秋千的两根绳子是用藤蔓做的,还有许多花骨朵,嫩生生的让人喜爱。

    她闭上眼睛,对着阳光满满吸了一口,再慢慢吐出来,说,“我只吸过月华,没想到日华也这么好闻。”

    萧炎立在她身后,轻轻用手送着秋千,“鲛人属阴,又是海族,你还是少吸些为妙。”

    “不常说男女阴阳,男主阳,女主阴。那我要是吸多了日华,会不会哪一天早上醒来,哇,就变成一个大胡子?”

    萧炎不由笑了,“无妨,那我也爱。”

    虞锦啐了一口,小脸不屑,“你们狐狸精就会把这句挂在嘴上。”

    儿时,虞锦问他,小红,你爱吃生鱼片么?

    答曰,爱。

    你喜欢玩打水漂么?

    答曰,爱。

    你喜欢海么?

    答曰还是爱。

    虞锦怒了,你倒说说你有什么不爱的!

    只不过虞锦忽略了一点,爱草爱木爱游戏,和爱人,是不一样的。

    而她,偏偏就是那个人。

    两人这般自在的过了许久,萧炎天天变着法子给她做吃的,但是那小小的脸上,还是没几两肉,心疼的萧炎天天捏着她的脸叹气。

    每每萧炎哀怨的看着她,虞锦都会倒吸一口气,“萧炎,你知不知道你这个样子很像狼看着少肉没油的羊……”

    自打虞锦出事以来,她自己倒能吃能睡的,相反倒是萧炎,日夜哀叹,整个人也跟着瘦了一圈,好像瞎眼剥皮的人是他一样。

    有一天,萧炎忽然兴冲冲的跑过来对她说,“小锦儿,我找到治你眼睛的方法了!”

    她这眼睛已然是瞎了,那么深的口子,难不成真能救回来?“真的么?”

    “我这两天翻阅狐族宝典,上面说在虚浮山的里,有一株辛夷,可生肌解毒,哪怕是断掉的腿,也能再长回来!”

    如此宝贵的东西,怕是没那么容易拿到,虞锦踟蹰了一番,说,“其实吧,我差不多都习惯了,这眼睛有没有也是一样的。”

    “怎么会一样呢!”萧炎激动的握住了虞锦的手,“小锦儿,你放心,我说过要治好你的眼睛,我就一定会治好的!你且等着我,我一定很快就回来!”

    五天了。离萧炎离开,已经五天了。

    虞锦百无聊赖的坐在秋千架子上啃着苹果,心里空落落的,连带着苹果吃着也没什么滋味。她低头看着自己的尾鳍,层层白布包裹之下,依旧殊秃秃的,掉落的鳞片一个也没有长回来。

    这样也挺好,我是多么与众不同的一尾鲛人。就算没有鳞片,我也能过得很好,等我修炼修炼有了修为,鳞片有没有就都没关系了。

    “小,小锦儿姐姐,还吃么?”

    虞锦望着捧着大果盘摇摇晃晃走着的小狸,连忙说,“不用了不用了,我不吃了。”

    小狸是个小小的雌狐狸,修为不脯连人形都没修完整,头顶上还有两只一动一动的耳朵,屁股后面还拖着一条毛茸茸的灰色大尾巴。

    “小狸的父母都失踪了,从小没人照看,修为进度慢了些,”萧炎临走时说,“加上这皮毛颜色不怎么好,受人排挤,我便收到身边当个小跟班。我走了以后,让她照顾你,别看这么小,还是很懂事的。”

    虞锦看着抱着果盘颤颤巍巍回屋子的小狸,抽了抽额角,心道这简直是虐待儿童啊……

    小狸从屋里出来之后,又询问些几句‘你喝不喝水啊’‘你想不想吃蜜饯啊’‘你想不想听小曲儿啊’之类的,得到的答案皆是不用了,随后就搬了小板凳坐在虞锦旁爆很认真的拿了两根骨针织毛衣。

    没错,是织毛衣。

    虞锦简直是发现了新世界。

    “你还会织毛衣?”

    小狸咬掉了线头,点了点头,“闲着没事干,小锦儿,我给你织个尾巴套。”

    小狸说的这个‘尾巴’不是尾巴,而是‘尾(yi)巴’,自带满满的田园气息,听得虞锦很是别扭,怎么听怎么像黄鼠狼的尾(yi)巴……

    吃过了晌饭,虞锦困了,小狸将她抱进了玻璃缸里,说等饭做好了就叫她起来吃饭,她迷迷糊糊的睡着,总觉得有人在看自己,以为是小狸,便迷迷糊糊的说,“小狸……是不是该吃饭了……”

    然而下一瞬听到的话,让她瞬间从尾巴凉到了心间。

    “阿锦……”是甄衍。

    虞锦蓦地睁大了眼睛,第一反应就是跑,然而她没有腿,尾巴又受了伤,便甚是狼狈的从玻璃缸掉了下去,双手在地上拼命爬着,想要逃离这里。

    甄衍望着见到他便如临大敌的虞锦,一颗心被揉来又捏去,如同刀割,阿锦她,就这么害怕他么,害怕到,连看一眼都要马上逃离?

    “阿锦,阿锦,别怕,是我。”

    “你走开!你走开!不要碰我!”

    有一人将她搂到了怀里,干净的皂角味儿扑面而来,双手有力却不失温柔,“阿锦,是我,我是宋清如,我是阿清。”

    虞锦瑟瑟发抖的抬起头,待看清了眼前人,右眼慢慢蓄起了泪水,“阿,阿清……”

    再回头看,已没了甄衍的影子,不由让人怀疑刚才只不过是一场梦境。

    “是我,是我。”宋清如擦掉她的泪水,触及到她面上的贝母眼罩,“这是什么,你眼睛怎么了?”

    “别看!”

    虞锦刚要捂住眼睛,贝母眼罩便被宋清如掀开了。虽然左眼盲了,仍能感受到宋清如来回流连的目光。

    她听见宋清如怔怔的说,“阿锦,你,你怎会变成这幅样子……这段时日里,你究竟遭遇了什么……”

    “没事,没事,”虞锦慌忙用贝母眼罩把左眼盖好,“一点小伤。”

    “还有你的尾鳍,你的尾鳍怎么了,为什么要用白布裹起来?”

    这次他不等虞锦回答,就径自掀开了白布,遍体鳞伤的尾鳍映入眼帘,了他的眼睛,“阿锦……”宋清如仿佛已经找不到他的声音,“为什么会这样……为什么会这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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