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锦一听整个人几乎站立不稳,“重伤?到底有多重?他怎么了?他现在在哪儿?!”
“尊主……在魔宫的密室里,属下回来就是取药材的。夫人放心,属下一定竭尽全力医治尊主。”
“我,我跟你一起去!”
“不可!”谭东末阻止了她,“尊主交代了……不让夫人跟去。”
“为什么!”虞锦又急又担心,“为什么不让我去!我要去看他!你快带我去!”
“夫人安心在这里等吧,一有情况,属下会立刻告知您的。”
谭东末当即不再多话,抱着东西像一阵风一样的就跑了出去。
“你!你回来!你回来!”虞锦撒腿就要追,被贝贝死死的拽住了。
“你冷静一点!玉京!”贝贝将她抱在怀里,“我知道你担心,但是你去了也于事无补!你就安心的待在这里吧,他会没事的!”
虞锦挣扎了一阵,慢慢软了下来,瘫坐在地上,捂住了脸庞。
虞锦活了这么久,第一次知道什么叫度日如年。她待在护法殿里,一日一日的,如同行尸走肉一般,纵使有贝贝陪着她,但她还是静不下心,便早早的回了主殿。这里有他的气息。
虞锦就这般艰难的过了半个月,她偷偷跟在谭东末后面,已经知道了那间密室在哪里了,只是有门禁,她进不去。她想不明白,为什么不让她见他呢?难道……伤的很重?怕她担心才这样的?女人最容易胡思乱想,虞锦更是这样,她都觉得,再这样下去,她就要疯了。
她憔悴了不少,却无心梳妆。
更要命的是……马上要到拿元聘珠的最后期限了。
眼看着日子一天天的接近,虞锦整个人都变得暴躁了起来,在这样的压力之下,怎么可能不焦躁呢。她答应了贝贝的,可南弦现在这个样子,让她怎么下的去手,怎么舍得离开他?
就在她马上要将自己逼疯的时候,贝贝出现了。
虞锦知道她是来干什么的,自己如此优柔寡断,让她有些不敢面对贝贝。
“小锦儿……”贝贝神色凝重,“我有话跟你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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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午的时候,密室守卫交接,虞锦易容成一名普通的侍女,端着药碗,凭着贝贝给的牌子,很轻松的就进去了。
虞锦将药碗放在桌子上,谭东末被贝贝叫走了,所以屋子里很安静。
虞锦取下都上的兜帽,一步一步,缓慢而又坚实的,朝唯一的一张榻走过去。床上躺着一个紫衣男子,正发出微弱的呼吸声。
虞锦在床边站定,面无表情的看了一会儿,慢慢伸出手,将那面具拿了下来。只听啪嗒一声,是面具掉落在地的声音。虞锦慢慢笑了,那笑容越来越大,越开越开,直到后来,笑的眼泪都出来了。
“哈哈哈哈哈哈哈……”虞锦笑着跪倒在床边,眼泪一颗颗流下来,“甄衍……甄衍……啊哈哈哈哈哈……”
“原来真的是你……你当真是……”虞锦抬起头,咬牙切齿的笑着,“骗的我好苦啊……”
在主殿里,贝贝与她说:
“你当他为什么不让你见他。因为甄衍受了重伤,他维持不住南弦的易容,一定会露出本来面貌。阿锦,我们都被骗了。”
虞锦边笑边哭,而甄衍躺在床上,仿佛死了一般。
虞锦掀开被褥,就看到甄衍的胸前,裹着厚厚的纱布,纱布上的血迹,红中带黑,分明是中了及其霸道的恶咒才会这样。一张脸苍白的吓人,额角的花,像快要开谢了一样,萎靡不振。
虞锦伸手在甄衍身上一探,就能看到在甄衍的胸中,有一颗珠子正无声的转动着,全靠这颗珠子,在他刚中咒的时候才不至于死去。
那是,元聘珠。只要她稍稍一动手,她来魔宫的目的就达成了。她就可以带着元聘珠回东海去炼化,从此再也不惧怕任何人。
可虞锦的手悬在那里,抖如筛糠。
脑海中突然浮出一个个画面来:在悬空山,甄衍抱着她,毫不迟疑的破开她的胸口,拿出血肉模糊的她的内丹,之后任她落入无边恶海,都不曾回头;在南粤,她流离海边,被李家卖到集市上,被人肆意践踏、侮辱,被人当做牲畜一样贩卖;在运往京城的路上,那一根根刺入身体中的针;在刘蓉的密室里,滴着血的剪刀,她瞎掉的眼睛,和她剥落的鱼鳞……
但又有数不清的声音冲撞进来:
“阿锦……你这样最好看……”
“傻瓜,你怎么会化不成人形,不管你怎样,我都喜欢……”
“阿锦阿锦,我与你待在一起,好欢喜……”
“阿锦……快跑!不要回头!”
“玉京,我的宝贝,到我怀里来。”
“玉京……你没事……就最好了……”
“你不要碰她!我自断一臂!”
虞锦痛苦地抱住头,跪在床边,泪如雨下。
她要怎么办,到底该怎么办……有没人告诉她该怎么办!
此时,虞锦突然接到贝贝的传音:“小锦儿,你快些,谭东末往密室去了!”
虞锦突然睁开眼睛,那眼眸里已是一片通红,闪着疯狂的光。
她觉得自己已经疯了,疯了好,让我疯了吧。
虞锦五指成抓,手按在甄衍包裹着纱布的胸口,一个利索,指头破胸,将一颗血肉模糊的珠子挖了出来。
那颗珠子即使沾着血,依旧闪耀着无上的光华,在她手上,慢慢显露出本来海族至宝的本色。
元聘珠本就是鲛人的东西,接触到她的皮肤,仿佛感受到了一般,快速活跃的转了起来。
虞锦双手一合,像要逃避洪水猛兽一样要逃走。
却在下一瞬,被人死死的攥住了手腕。
虞锦惊骇万分的回头,就见甄衍不知什么时候已经醒了,胸口汩汩的流着黑血,一双眸子也如沁了血一般,含了泪,像一颗血琉璃,万分哀戚的看着她。
此时,门突然被人大力的推开了,谭东末见到这一幕,蓦地睁大了眼睛。
“阿……阿锦……”甄衍缓缓开口,随着他的言语,不时有鲜血顺着他形状优美的唇角流下来,汇城一条小溪流,染红他的脖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