观北斗

作者:伸笔码良

    黄宗闲道长身受的是正统全真道法,全真道主张的是遁世修行,待周天圆满的时候就脱出阳神,白日飞升,一跃为仙。

    而仙,只是对这种我们常人无法理解的生命体给以的称呼。

    上古,没有仙字。

    有真人,有神。

    是以,按道门说法,一个‘仙’字代表的就是,跳出三界外,不在五行中的得道高人们。

    但成仙不易。

    别说一个人一辈子,一个人,就算积功德,持道法,几十辈子估计都难以达到跳出三界外,不在五行中的境界。

    黄老道和祁道长修的都是这种追求自我解脱极致的功夫,但在危难时候,他们没有一昧地守着自身,割舍世俗,醉心求仙。

    相反,他们第一个站出来,然后,直问恶源,只身与邪物斗他个你死我活!

    这种把生命,身体,等等一切,视若玩物般,说放下就放下的功夫。

    就是真正的道!

    而这个道,不易把持,从黄老道悲凉的眼神中,我能读出来,他一掺合了这么件延续几百年的大事儿,这个因果,将无休无止。

    至少,他也得花个六七辈子,方能化解消除。

    因果不化,难以问仙。

    这是道门古训。

    意思是,世间的事没有了结,就算你用功,用心,用力,一样成不了仙。

    了结,怎么了?不是你说断就断。对家庭,父母,老婆孩子,说扔就扔。

    因果,是扔不掉的。

    只有一世又一世地让你的身边人过上好日子,然后把该尽的义务,该行的功德,全行圆满了,这才叫了却因果。

    一时冲动,落发为僧,为尼。

    不过是这一世,不想在尘世里生活罢了。因果,还搁那摆着,来世,你照样得面对!

    这个,逃不开。

    因果了却,自然升级。

    了却因果,最有效的法门,就是以一颗大善真心,对待身边的每个人!

    尤其是父母孩子老婆老公!

    所以,对普通人来讲,好好生活,即是最好的修行。

    但对修道人来说,一掺合了生活。这因果,可就剪不断,理还乱喽。

    黄宗闲道长附在老三身上,把当初的过往一讲。我在感慨同时,也知道祁道长对我隐瞒了许多东西。

    首先,他进入那处工地下的地底道墟,应该也是想找那副铠甲的下落,然后通过铠甲,亲自前往东北秘地,来获取法雷炁的力量。

    由此可以断定,祁道长曾经亲自去过一次东北秘地。

    正因如此,他才会对妖灵熟悉,才能凭借出阴身的功夫,暗中将妖灵给创了。

    否则,单独以我们的力量,根本没办法摸到地底,更不要说,在关键时候,力挽狂澜,一举将雪山上师的弟子们尽数诛灭。

    此外,据我推测,道长在进入工地那处废墟的时候,他就已经身负重伤了。是以,他推算这一遁落到正一道娄近垣师弟妙玄的身上。

    这一遁,他定错了,再加上伤重,所以这才在工地道墟的第一关着了道,落得了个身死的悲惨下场。

    但若退一步想想,祁道长,一个人从浙江,杀到东北,直入秘地,一口气进去那么凶险的地方,又从容退出,接着再杀到京城。

    一个人呐!

    说实话,这本事,我绝对是望尘莫及。

    了解了这些,我对道长,除了佩服,就是深深的佩服!

    他做了那么多,明白那么多,但我们相处,一直是以润物细无声的方式在帮我。

    就这一点,我真的是感觉惭愧。

    一时间,众人都知道了祁道长的当年做的这么一件荡气回肠的事儿,是以大家都是唏嘘感慨不已。

    这时,我又问黄宗闲道长:“道长啊,你说的玄狱阴墟究竟是个什么地方?”

    道长正色:“阴墟就在距离此地不远处的一道天然石缝内,数年前,张角自知不久即将战败身死,因此他以太平道中的邪术,在此地筑了一个大大的阴墟,又招了诺干湘西养尸人,找了不少的精勇虎猛之士,以秘法,炼成了铜甲破军尸。而后,张角身死,他真身脱空,遁到此地,意欲领铜甲破军尸再夺江山。”

    “后有修道士,领南华仙人密旨,集结此地,书符七天七夜,集众人之力,将此阴墟以道法封去。”

    “不想前几日,有人在此,布了邪阵,引来天地共鸣。再加年月日久,当年所封的力量已剩的微乎其微,是以,阴墟即将现世。”

    “我辈修道人,以苍生安危为已责,苍生安,则我辈安,苍生危,我辈先危。是以诸位道友,我等当务之及,是要破了这个大大的玄狱阴墟,再言身后存亡之事。”

    黄宗闲道长,讲话的时候,语气流转,抑扬顿挫非常的有力度感。

    这种说话方式,搁我们现代人看,好像发神经一样。

    其实,古人就是这样。道长承的就是一股真正的古风。

    华夏国人重礼,重言行。说话,沟通,交流都讲究个言行一致。不说则罢,一说即做。

    黄道长一番讲解过后,释去了众人心里的疑云。

    这时,小暄给了我一眼色。

    我愣了下神,随之小暄起身,拿了北斗令。我恍然,依她做法,同样执北斗令起身。

    到了黄道长面前,我俩把令一亮,然后我学小暄样子,将北斗令扣在胸口,弯腰施礼,齐声说:“北斗令传承人,见过黄道长。”

    道长一惊,随之起身按旧规矩还礼:‘不敢,不敢,北斗传人,可是执北斗令,行斩鬼诛妖手段的北斗传人?’

    暄暄:“正是。”

    道长:‘有礼了,想不到,贫道现今还能见到,只闻其名,不见其人的北斗令传人。有幸,有幸,三生有幸!’

    我咧嘴笑说:“不敢当啊,道长,你和祁道长才是真正前辈,才是真正值得我们学”

    不料,话刚一半。黄道长一挥手:“褒扬之词,不可多说。”

    我怔了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