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下运气催剑,被震得酸麻的手臂立刻回复,长啸一声,便往渠弥国师硬撞过去,竟是一副同归于尽,你死我亡的打法。
他赌得是渠弥国师比自己更加爱惜生命。
剑气狂涌,“当当当当!”黑暗中双剑交击之声暴雨般响起。
两道身影半空交错,同时疾退。夜玄殇肩头溅血,往长街尽头踉跄跌去,但归离剑依旧稳指前方,锁定对手。
渠弥国师亦后退数步,表面看似无恙,但很快右胸现出伤痕,渗出丝缕鲜血,显然同样受伤。
仅仅寸许之差,归离剑便是透心而入,决分胜负。
渠弥国师目露凶光,今晚他即便手刃夜玄殇,但伤在归离剑下,却是颜面扫地,顿时怒火中烧,暴喝一声,竟然腾空而起,扑向退势未止的对手。
夜玄殇面无血色,经脉之间气息流窜,几乎便要口喷鲜血,之前全凭渠弥国师不肯与他两败俱伤,方才抢得一瞬先机,现在只要有数息工夫回气,抢攻再战,仍是胜算可期。渠弥国师亦是看破此点,不顾内伤加深,也要在此之前将其斩杀于重剑之下。
“轰!”
巨响自街心传来,突然间,一股蓝色烟雾爆散,将两人全然笼罩。夜玄殇硬接渠弥国师一剑,口角呛血,忽有一黑衣人出现身旁,道声“快走!”,不由分说,拉他横移丈余,闪向近旁街巷。
渠弥国师岂肯罢休,飞身怒喝,提剑追击。那黑衣人回手甩出数枚红色药丸,半空中爆裂开来,与先前蓝烟一触,顿时化作一片黑紫色的浓雾。
月色完全隐没,伸手不见五指。
渠弥国师认得这是巫族惯用的毒雾,叫声“不妙”,口鼻屏息,闪电般抽身疾退,饶是如此,仍旧一阵头晕目眩,险些着了对方算计。“霍霍”数掌击散烟雾,前方二人早已失去踪影,不由怒哼一声,纵身跃上一栋高楼。
危风急急,夜幕下乌云浓重,阵阵雨意席卷而来,终于,“喀喇”一道惊闪裂开重云,照见一片雪亮的杀机。
夜玄殇与那黑衣人逃脱追击,施展身法,全力狂奔,待到一座豪宅前,夜玄殇突然挥手示意,两人翻墙而入,几个起落闪入府中书房。
一阵急雨迎风而落,浇砸屋檐。
雨声掩盖了一切行藏,那人确定不曾惊动他人,将面上黑巾扯下,侧首吐出一口淤血,恨声道:“好厉害的剑气!”
面巾下一张英俊而略带邪气的面容,冰冷的眼神恰到好处地显示出无情的性格,更给人一种处事不择手段的感觉。夜玄殇早已察觉他便是自苍云峰带走子娆之人,抱拳道:“多谢前辈相救,此地暂时安全,前辈方才助我抵挡师尊一剑,亦受了内伤,不妨调息片刻。”
岄息取出两粒药丸,丢他一粒,另外一粒自行服下,面上隐有红晕一闪而逝,抬眼扫去,发现这里竟是穆国禁卫统领府,“好个夜三公子,邯璋城中白虎禁卫正在四处搜寻你的行踪,你倒潜入他们统领府邸。 ”
“最危险的地方往往最安全。”夜玄殇拈了那丹药一笑,也不问这是何物,随手丢入口中,丹田之中只觉一股热气涌上,游走周身脉络,顿时缓解伤势。
岄息察言观色,微挑了眉梢,“好胆识,难怪连帝都九公主都对你另眼相看。”
夜玄殇问道:“前辈与子娆相识。”
岄息道:“废话,否则我为何甘冒奇险,从那劳什子国师手里救人?”
夜玄殇再道:“听前辈口气,似与师尊有怨,可知师尊为何要杀子娆?”
“哼!”岄息细眸一冷,“你有所不知,渠弥国师的真实身份,乃是当年被逐出宗族的凰族嫡长子凤赫,其母瑶辛便是前任天宗宗主的胞妹,凤离当年杀妻逐子,皆是因巫族大长老妁忧,当然,凰族内亦有人推波助澜,暗中促成此事,害得瑶辛惨死,他与巫族自是不共戴天,对凰族也一样恨之入骨,子娆与两族渊源深厚 ,无论如何,凤赫岂会容她活在世上?”
夜玄殇颇觉意外,心思一动,却也有些问题豁然开朗,“难怪,看来前辈与子娆一样,亦是出身巫族。但子娆和凰族却有何瓜葛,妙华夫人于此又有何牵连?”
岄息倏地转头,盯了他一会儿,“这些与你无关,莫要多管闲事。”
忽来的风雨吹得长窗微响,夜玄殇扫了窗畔一眼,看似满不在乎地笑了笑,“不明不白,非我行事习惯。前辈与夫人要借刀杀人,却连这点诚意都没有,彼此谈何合作?”
岄息冷哼道:“这是要挟?”
夜玄殇笑道:“玄殇并无此意。”
岄息考虑了片刻,道:“联手合作,双赢互利,你能得到的不止是穆国王位,子娆这丫头非但对你,对我一样至关重要,你知道此点便也足够了吧。”
夜玄殇隐隐觉得此中秘密与子娆牵连甚深,尤其是妙华夫人令人费解的态度,本欲继续追问,突然间心生警觉,岄息亦同时转身,兵刃入手。外面急雨中隐有人声嘈杂,传来白虎禁卫统领虞峥的声音,“国师大驾光临,虞峥有失远迎!不知国师深夜来此,有何要事?”
夜玄殇与岄息目光交换,双双闪身,隐没身形。
与夜玄殇两人翻墙入室不同,渠弥国师追踪到统领府,直接入内寻人。一众禁卫见他冒雨前来,面色不善,胸前带伤,无不心生诧异,匆匆禀报进去。以他国师之尊,虞峥自是不敢怠慢,渠弥国师并未将白虎禁卫放在眼中,见了虞峥脚步都不停,冷冷发问:“今夜你府中可有人闯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