召玉闻言心头一惊,这时深夜中两道身影掠上高岗,瞬间到了眼前,二人箭矢瑄离与吴期,纵马迎上前去,先后问道:“城中情况怎样?”
瑄离回头看了一眼烈火冲天的城池,没说什么。吴期道:“赤焰军余下几名上将被我们宰了,城内江水倒灌,已无立足之地,这样下去,用不了多久息川城便会消失。”
召玉焦急问道:“那君上呢,他人在何处?”
此时瑄离转回头来,淡淡道:“他们决斗的城楼很快要被淹没了。”
吴期蹙眉道:“城中所有出路已被水火封闭,若非瑄离先生熟知机关,我们俩也难出来,但相信君上的武功不会有事。”
瑄离轻轻一弹衣袖,道:“唤作平常倒也罢了,少原君什么阵仗没见过,不过若他和姬沧交手时受了伤,那便绝对出不了息川城。”话音方落,脚下高岗一阵剧烈的震动,汐水浪涛冲天,地面出现一道巨大的裂缝,向着高岗这边一直延伸过来。前方息川城半边城池徐徐倒塌,往洪水之中淹没下去。
众人都为这剧烈的地动儿震惊,眼见江水灌入裂缝,山石不断垮下,似有形成断谷之势。方飞白只得传令烈风骑向后撤退,众人驰马奔向高岗。召玉走在最后,频频回头,突然一咬牙,竟掉转马头向息川城奔去。
前方地裂越来越大,召玉娇声轻叱,纵马而过,跨越汹涌而来的江水,落在对面,身后传来呼叫之声,她却置若罔闻,急策骏马冲向快要毁灭的城池,凤凰中传来浓重的烟火气息,闷雷滚滚,隐约在云层背后响起。待接近息川时,地面裂痕如织,江水横流,纷涌着向城中灌去,每行数步便有土石塌陷,马蹄深陷其中,再难前行。召玉索性掠下马背,施展轻功赶至护城河前,乌云下一道轻闪掠过,只见息川城已经坍塌大半,城门淹没水中,根本无法出入,半空中飞火纷落,骇人耳目。
召玉自幼在海边长大,熟知水性,眼见无法入城,随手将外袍甩掉,露出贴身劲装,纵身便跃入激流咆哮的护城河中,深深潜了下去。
护城河与地底机关相连,湍急冰冷的水流向城下暗河,复又涌入城中。召玉凭借内功闭气不断下潜,饶是她水性极好,也是险象环生,但江水向城中倒灌,顺流而入却也节省了不少力气。过了许久,前方数道激流翻涌,形成大大小小的漩涡,更有许多泥沙杂物卷落。
召玉知道已到城中,借势而上冲出水面,刚刚睁开眼睛,一道黑影带着火光当头坠落,却是城上倒塌的鼓楼砸了下来。此时息川城早已看不到半寸实地,水面上到处露出楼宇屋角,放眼望去,牛羊人马浮尸成片,火光噼啪蔓延,一片天地将倾的骇人景象。
召玉避开落石,抬头看向城楼,就在她转身之时,唯一尚未被洪水淹没的城楼上突然爆开一道惊人的光芒。
即便是隔着这么远的距离,召玉亦感觉到一股巨大的剑气冲流,江水掀起半丈高的惊浪,城头火焰在剧烈的气旋下向着乌云重重的夜空射去。赤色如血的剑光,伴着金色烈芒直冲云霄苍穹,瞬间刺目如盲。
黑夜似被血色笼罩,云层之后闷雷震响,忽然裂开数道纠缠的电光,照亮水火大地。
一片白衣,一道赤影,在重云电光箭同时飘落。
姬沧放声长笑,“皇非啊皇非,竟能挡我百招剑法不露丝毫败象,天人交感,这一场雷雨可来得恰到好处。”
皇非抬头看向刘辉纷纭的夜空,淡声说道:“星火陨,王者逝,此战之后,天地将崩。”
姬沧点头道:“天命难违!”
皇非唇角勾出冷冽如霜的微笑,追日剑锋芒渐盛,突然自他身前爆起一团耀目的光影,剑影雨落,刹那间姬沧周身前后尽被火焰笼罩,令人生出天罗地网的错觉。
姬沧狂舞的衣衫倏然静止,手中血鸾剑却响起一声若有若无的龙吟。
剑啸贯耳,焰光陡暗。追日、血鸾二剑以肉眼几不可察的速度骤然交击,但却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皇非清啸一声,忽然向侧斜移三步。
若是此刻夜玄殇或是子昊那般高手在侧,定然会击掌大赞,只因皇非变招之间倏忽进退,完全任由身体做出最精微的反应,已到了心神合一,妙至毫巅的境界。
剑下无情,无胜负,无生死,亦无成败得失。
就在此时,姬沧妖冶的红衣蓦然被风吹拂,猎猎狂响,周遭水雾急转如飞,生出于骤风急,诡异莫名的景象。
天地雷鸣,再次滚滚而过。召玉目瞪口呆地看着城楼之巅赤龙般疾飞狂舞的雨光。周遭燃烧的烈火似是云焰丛生,在那惊心的赤色之上笼罩重重金色的光芒,如同神迹般离奇骇人。
皇非冷峻的双目中爆出慑人的精光,逐日剑烈芒大盛,先是破空而起,跟着速度激增,长虹追月般划过两人之间的风雨肆虐的夜空,向着姬沧眉心电射而去。
大雨倾盆而下阻挡了召玉的视线,凌空肆虐的剑气更是激得人睁不开眼目。
绝无可能臣服对方的两大高手,唯有以生死一决胜负,征战天下的王者之路,永远是为强者所开。
姬沧纵身长啸,冲天斜飞,一个翻腾竟到了城楼之外,双足之下便是水火交流的城池,而他如神魔降临一般凭空虚立。
随着周遭真气不断流转,血鸾剑邪异的光芒好似血凤展翼,可见这最终的一击将是怎样的惊天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