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开离村子,土路颠簸,光线不好,她还在仔细看手里的相片,摸了摸里边自己的脸。那时真小啊,脸小也尖,再翻下镜子看现在的自己。远不及年少时。
“他怎么有你照片?”
归晓摇头:“不知道,好像这照片是老师照的。可能他和老师要的吧……”
去合唱团比赛路上?好像是。
迎面开来一辆卡车,骤然的灯光让路炎晨直觉眯起那双眼:“还挺有心。”
她识相地将相框倒扣在腿上,不敢看了。
车道左侧是运河,右边望出去是大片农田。
这夜里的天是墨青色的,透着冷。
田地里铺着白色塑料薄膜,隔没多远就有砖头或是黑色铁棍压着,无边无际的白,一望望出去老远,隐约能见到遥遥的一排树影之后还有。归晓刚认识孟小杉和海东时,骑车玩时路过这里,还问过铺塑料布是干什么的,海东说是为了增温保水、提高土壤肥力。
“我听海东叫孟小杉名字,特别心酸,怕他忘不掉孟小杉,”归晓心里有些闷,“可看到他有女朋友了也心酸,他怎么就真把孟小杉给放下了呢?”
这种想法对海东很不公平,归晓都觉得自己在无理取闹。
路炎晨报以沉默。
男人之间的友谊和女人完全不同。对于海东的感情生活,他只在某年的电话里和路炎晨含糊带过一句“孟小杉跟秦枫结婚了”,就再没说别的。路炎晨也没再多问,这就像他和归晓分手也从没对海东交待,海东还是从孟小杉那听说的一样。
所以在路炎晨眼里,海东都有女朋友了,这事儿当然就过去了。
但看归晓的样子应该从孟小杉那听到挺多细枝末节的女人心事,信息太不对等,他就也不好发表任何看法。
“如果在二连浩特我没丢车,没找你帮忙,是不是我们就不会在一块了?”归晓想想,觉得很伤感,“会不会你就和赵敏姗结婚了?”
路炎晨久久没有开口。
女孩的心思他不懂,但他懂归晓,她小心思多,从小就爱东想西想,漫无边际。倘若不在一开始有苗头时控制住,到最后一定泛滥成洪。
路炎晨将安全带解开:“去后边说。”
归晓还在伤感着,被他突然这么一截断……她又不是小孩,不懂这些。
过去坐在他自行车前横梁上,依偎在这运河边的寒风里亲亲我我的事不是没做过。可那时单纯,最多就是接吻,现在——
等她撞上车门,门自动落了锁。
车内昏暗,仪表盘泛出漂亮的蓝光荧光,电台的声音被他早调到最小,费力气去听才能听得清是访谈节目。他身上的气息像从四面八方涌过来,脸近前,将将要挨上的距离:“你要不去二连浩特,我也不会回北京。懂了吗?”
他就是为了她回来的,没别的原因。
如果没有归晓,他大可以直接留在二连浩特,等赵家憋不住了自然会要退婚。可他不能拖,拖不起,人生苦短,他拖得都是自己和归晓的时间。从开口让她帮秦小楠找学校就抱着想要重新开始的念头,在二连浩特机场看她牵着小孩走进安检口,他就知道,这么多年对她的感情没减过半分。
本想解决一切,让归晓毫无察觉地重新和自己开始,可世上哪有不透风的墙?那天她问他,你是不是要结婚了?当时什么都没解决,他不能骗她说没有。
对她,他从未说过一个字的谎话。
借着月光,归晓能看到他短短的头发茬,清晰的五官,再往下,就是衬衫领口了。
她轻动了动唇,也对他小声交待了实话:“其实我这次去二连浩特,就算不丢车也会找你。两年前我就和黄婷要了你的电话……”因为想见他,哪怕死皮赖脸见一面也好。
路炎晨盯着她的眼睛。
归晓又轻声说:“你的号码,我都能倒着背了。”
路炎晨一句话都没说低俯下头,他的舌头从她唇间越过去,去找她的。掌心在她长发下柔软细腻的皮肤上摩挲着,亲到后边,他将她的舌头带出来,在空气里吮着,凉飕飕的空气让感知被无限放大。
她隐隐能看到,两人是如何吮吻的动作。
车外的风声很大,却和草原上的截然不同。深夜草原的风让你听到的是辽阔和苍凉,而这里,再大的风都会被困在一排排高耸的杨树间,回旋着,打出沉闷的风哨,像在困着你,将年少的路晨重新绑回这深冬的运河畔,绑在她身边。
归晓穿得羊绒衫是在领□□叉系带的,他上午解开过一次,此时倒是轻车熟路。三十出头的男人了,对着心爱的姑娘还像是个血气方刚的毛头小子,上午稍稍窥探过她身体的某部分,就会想,想试,想要,要她每部分都成为自己的。
吻得不可收拾,他不自觉地用拇指去揉按搓弄她毛衣下、内衣里那一点嫣红,他暗影沉沉的眼去看她所有的细微表情,归晓被他隔着衣服弄得背脊发麻,洇润的唇微张开:“别弄,难受……”
他自喉咙口压出笑来,沙沙的:“别弄什么?”
归晓噌地脸红了,听到自己的心怦怦撞着胸膛,不一样了,曾经十几岁的少年,如今都过了而立之年,那眼底浮上来的□□是那么直白诱人,像个无底漩涡拽着她跌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