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度反应

作者:缍白星

周亦对着孟清彦微微鞠了一躬,并说一声“对不起”。接着又以同样的方式给程燃道了歉。

“程燃,他已经向我保证再也不会招惹你们,你看现在马上高考了,如果你们执意要往警局跑,估计会很影响学习吧。”周威说。

孟清彦最讨厌周威这种人前一套人后一套的样子,他现在的态度就是周亦是他宝贝儿子,而极力撇清与程燃的那份关系。

周威这句话是故意在陈艺面前说的,他觉得作为班主任应该会劝阻他俩,结果陈艺什么都没说,只是看向程燃。

“嗯,我们没准备报警,别假惺惺的,差不多就得了。”程燃看着周威:“道歉也解决不了实际问题不是么。”

“清彦同学,代我跟你爸爸问个好,有时间我一定登门拜访啊。”周威说。

“不用了,以后别让我看见你们。”孟清彦说完跟陈艺打个招呼就出去了。

程燃跟在她后门把门带上。

“为什么不报警?他这都算故意杀人。”孟清彦转过身问。

“报警没什么用,周威花钱请个好律师就摆平了。”程燃说。

“我爸也可以请个好律师啊,你怎么就这么轻易的就放过他了,他可是要往你肚子上捅刀的人!”孟清彦说。

“清彦,这些事情很繁琐。就算是请了律师你和你爸爸也要经常去处理的,很耗费精力和心思,我不想你掺和进去。”程燃耐心解释道:“周威是个心思缜密的人,而且他人脉非常广,跟他斗下去没什么好处。”

孟清彦盯着他:“就算是这样我们也要试一试啊,不试一试怎么知道呢?”

“就因为我已经猜到没什么好结果所以才不想让你浪费时间,这都.....”程燃的话被打断。

“我想着他们一家子没事找事乱咬人是时候到头了,我都是尽力的想帮你,前几天上网查资料查到大半夜,结果你现在跟我说这些?我这刀是他妈白替你挨的是吗?”孟清彦说。

这话说出口孟清彦立马就后悔了,她并不是要靠这件事绑住程燃什么,或者说是让他有一种永远都欠她一个人情的感觉,这是孟清彦最不想的,她就是太冲动了,一心只想着怎么搞周亦会让程燃再也不会受到伤害。

程燃看了她两秒,然后又转身冲进办公室,把周亦按在地上打了两拳,陈艺和办公室的其他两位男老师连同周威都过来拉架,程燃从男老师手里夺过正在燃烧的烟,扯过周亦的右手就把烟头往他手心里按。

周亦痛得叫出声来,下意识的缩手却被程燃死死攥住。

“给你长点记性。”程燃皱着眉头说完就往门口走。

孟清彦不知什么时候站在了那里,程燃对上她的目光也没说什么,拉起她的胳膊带她回班。

一上午两人都没说话,孟清彦不知道程燃还生不生她的气,毕竟自己说了那番话挺伤人的。她中午也没去食堂一起吃饭,说太困了要留在教室里补觉。

程燃还是很早的回到班给她带了饭,孟清彦趴在桌子上但是并没有睡着,听到他坐下来的声音也没睁眼,准备就这么一直装睡。

“没睡着就起来吃饭。”程燃说。

操?这是怎么发现的,我睡的这么不逼真吗?这绝对是在炸我,我必不会上当。

“别装了。”程燃看她。

就装怎么着吧,不装我才是傻逼。

“孟清彦,你要是再跟我在这演我就走了啊。”程燃见她还是没有要动的意思,起身要走。

孟清彦听见自己的名字被程燃连名带姓的说出来就怂了,她一把拉住程燃的手。

“差点以为你要绝食。”程燃重新坐下把饭盒推给她:“今天有你喜欢的鸡腿。”

孟清彦打了个哈欠:“挺困的好么。”

“做戏做得挺全套。”程燃说:“我看后面那筐应该拿给你装啊,你看考不考虑走个艺术学院?”

“我怕我真去了那光芒就盖住了无数怀揣演艺梦想的好苗子,还是算了。”孟清彦把饭盒打开:“还以为今天没饭吃了呢。”

程燃笑了:“吵架归吵架,又不是不管你了,再说我也没要跟你吵。”

“你意思是我想跟你吵?”孟清彦咬了口鸡腿。

“难道不是吗,表情凶凶的。”程燃抱怨道。

孟清彦被噎的没话说,但还是想了想还是问他:“周亦的手....”

“嗯?”程燃看她:“你不是说不能白挨一刀么,帮你讨回来,但是办公室估计没刀,只能抢老师的烟来代替了,居然还是软中华,害得我下课又去赔一包,不然现在正跟卤鸡蛋在办公室喝茶畅谈了。”

“我不是那意思。”孟清彦有点别扭:“我早上说的话...你能忘了吗,我并不是后悔被划一刀,更不是觉得你欠了我什么...”

“你就是当时太生气。”程燃抢答道:“对吗?”

孟清彦点点头:“抢答满分。”

程燃笑了笑:“我知道了,快吃吧。”

孟清彦不知道程燃到底懂没懂她真正的心思,毕竟自己表达能力有点垃圾,她想开口再解释两句但是又觉得程燃不是很想听,只顾着让她赶紧吃饭。

今晚是孟清彦值日,程燃一如既往的留下来陪她。孟清彦扫一半他扫一半,最后他再负责把垃圾倒了,有时他俩为了能安静的学习还会多留在班里一会儿静校之前再走,但是今晚并没有给他们这个机会。

程燃倒完垃圾回来把筐放好:“外面又下雪了,特别冷。”

孟清彦擦着黑板头也没回:“下大点才好,我明天要把汪洋用雪埋起来。”

她话音刚落,灯光随即也熄灭,一团漆黑将她包围,伸手不见五指的全校大停电。

“卧槽,汪洋还没走?”孟清彦还以为是汪洋的恶作剧:“小羊羔子你胆儿肥了是吧,快把灯开开!”

“好像是停电了。”程燃说。

“哎不是,程燃你在哪儿呢?”孟清彦不想一个人在原地站着,她走了两步,大腿碰到了什么东西:“啊操操操操操!什么鬼啊啊啊!”

“桌子。”程燃的声音好像近了一些:“你站在那边别动。”

“不行不行不行。”孟清彦紧张的说:“这乌漆嘛黑的,敌不动我还不动的话就是超级大傻逼。”

“哪来的敌啊?”程燃笑了出来:“我会找到你的。”

他又走了几步,牵住她的手:“这不是找到了么。”

孟清彦感受到熟悉的温度后一把拦住程燃的脖子抱着他,程燃轻轻拍了拍她的背。

“我去拿书包,这电估计一时半会来不了,我们回家。”程燃说。

“我和你一起去。”孟清彦死死攥住程燃的手,仿佛一松开就会被鬼抓走似的。

程燃帮她背上书包又给她带上帽子:“走吧。”

“能...”孟清彦小声道:“能跑么?”

程燃笑了一下:“能啊,但是看不太清。”

“太他妈黑了,我只想跑出去。”孟清彦说。

“行。”程燃从书包里翻出手机,打开手电筒:“跑出去。”

他们一口气跑出教学楼,到了操场才见得着光亮,还有白花花的雪在飘。

“靠,”孟清彦喘着气回头看了眼教学楼:“太恐怖了。”

“你怕黑还是怕鬼?”程燃问。

“怕你,怕你行了吧,我怕你扔下我跑了。”孟清彦才不会说自己中学那会校园恐怖故事看多了怕鬼呢。

“你信不信我马上拉着你跑回去?”程燃看着她。

“燃哥,是我嘴欠。”孟清彦不得不服输,人就要能屈能伸。

“你这毛病不知道什么时候能收一收。”程燃牵着她往停车场走。

“在你这儿我已经收敛很多了。”孟清彦说。

“没有吧,早上那话我还记着呢,如果时光倒流是不是就不会握住那把刀了?”程燃偏头笑着看她。

“倒流一百次还是会。”孟清彦也看着他:“学霸的记忆力会不会太好,连记仇也记的这么精准。”

“谁让你伤害了我幼小的心灵呢。”程燃捏了捏她的手。

孟清彦的内心一开始是觉得早上那出算是吵架,但是现在看又不怎么像,反正在程燃这儿是不像,吵架不都是谁都不理谁的那种吗?但现在还和往常没什么区别啊,是自己脾气太好还是程燃脾气太好?肯定是自己,嗯。

孟清彦你要是脾气好家里祖坟都冒青烟了,她坐在车后座叹了口气。

“想什么呢,手放我口袋里。”程燃说。

孟清彦抬头看到他说话时冒出的白气,把手放在他口袋里,靠在他背上。

程燃,如果我也能听到你心底的声音就好了。

孟爸爸已经出差回来,在院子里给孟清彦留着的那盏灯又亮了起来。

“是不是你爸知道你怕黑所以才在那里给你弄了一盏灯?”程燃在院子门口停车。

“嗯。”孟清彦跳下来:“那我先回去了。”

程燃看出来孟清彦情绪不太高,不知道是刚刚在学校吓到了还是还在烦恼上午的那件事。

“好好休息。”程燃说。

孟清彦转身进了屋里,其实自己一路都在想一件事,为什么程燃如此了解自己,会在每件事上都仔细的替她着想,而自己却总帮不到正地方,也不太清楚程燃想要的结果究竟是什么,还搞得人家都误会自己。

她到家随便扒了两口饭就躺在床上发呆,不知过了多久手机响了起来,是程燃。

“去院子里看看。”

孟清彦一咕噜弹起来,穿着拖鞋就冲了出去。

院子里有一个敦厚的雪人,因为是被堆在那盏白色的灯泡下所以显得更加晶莹透亮,白到发光。

孟清彦走过去蹲下来看个清楚,雪人的脸上是用树叶草率的装饰成了眼睛,嘴巴被划出微笑的弧度,而雪人的肚子上像是用手指写上去的“灯”字。

她起身把院子的栅栏门打开跑了出去,在距离她家七百米的马路边发现牵着大壳儿的程燃。

“程燃!”孟清彦对着他的背影大喊了一声。